醒来就听见外面有争执声。
“里长,我就进去看看,我又不动他。”
“不行不行,那些兵爷我可惹不起。”
“那些人都走了半个月了,决计不会再回来了。听说这兔儿爷长的可好看了,就让我瞧瞧呗。”
“不行,若兵爷追究起来,小老儿可担不起这责任。”里长好说歹说地把人给劝走了。
“多谢里长相护。”玉眠起身,对里长拱手为礼。
“你快点好吧,那个候三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泼皮无赖,又身形高大,再这样下去,我恐怕也护不住你了。”
“劳里长担忧了,我再将养几日便可动身去县里雇人送我回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休息吧。”
几日后,玉眠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经行动自如了。为了避免给里长带来更大的麻烦,他决定动身去县里。
临走,他给里长留下了一封信,写明了自己的打算和里长对自己的照顾,希望来找他的人能对里长以礼相待。里长给他带上了干粮,雇了牛车,还要把剩下的二十两银子都给他带上,他只拿了十两做盘缠,就谢过里长,坐车走了。
李子木和王通赶到的时候,玉眠已经离开了。看过了书信,二人正准备追过去,里长却指着远远而来的一辆牛车说:“那好像就是公子坐的那辆牛车,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走到跟前,赶车的人依旧惊魂未定,急急地对他们说:“快,快,我们路上遇到了候三来纠缠公子,公子与他扭打着两人都掉到河里去了。”
王通把车夫一把抓上马就催马往前跑。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只在河岸边找到了玉眠的一条腰带。
此后的好几天,他们找遍了河中和上下几十里的河岸,都毫无发现。
战事紧急,无奈之下,他们只好留下两个人继续寻找并等待消息,其他人则赶回边关。
重五躺在炕上,盖的是土布蓝色印花被,屋里简洁而又整齐,家具不多,只有一些常用的东西。
重五安静地躺着,这样的环境让他觉得舒服。
像,回家的感觉。
屋外的阳光灿烂,忍不住想出去转转。
披衣下床,扶着能够到手的东西,慢慢地挪到了屋外。
阳光有些刺眼,重五不禁眯起眼睛。
一个干净的小庭院,晒着些草药,阳光下,一株他没见过的花木含苞待放。
大概是听到有动静,侧屋走出来一个人。
两鬓微白,灰白色粗布衣裳,扎着绑腿,面色祥和,一副普通的农家老者打扮。
眼神清亮,沉淀着睿智与岁月的痕迹,重五甚至可以感受到那里蕴藏的力量与宽广。
一个如深海般的老人。
接下来的几天,重五开始四处走动,时不时帮老人晒晒草药,扫扫庭院,很惬意。
他们没有对话,因为,老人从不开口。
又过了几天,重五已行动自如。老人开始整理包袱。
他们要出门了。
去哪里?
他不知道,也不关心。
出了城。
走上一条山路。
走了两天。老人始终健步如飞,重五则气喘吁吁,相信如果没带着他,老人会走得更快。
第二天,将近天黑,他们到了。
一座人迹罕至的破庙。
在打扫卫生的时候,老人在满是灰尘的桌子上写了四个字:山行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