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粥吧。”令狐伤将手里的粥递到李倓手中,并未开口安慰。李倓并不需要人怜悯,这一切都是他算好的,只是算得太狠了,往往也会伤到他自己。
“李泌回来了没有?”李倓接过令狐伤手里的粥,抬头问令狐伤。
令狐伤叹了口气:“在外头。”
李倓把李泌叫了进来,听李泌将事情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李泌说完后,李倓拧眉问李泌:“神策兵符你交给太子了?”
“是,先生难道不是这样安排的?”李泌有些担忧,听李倓的口气,好像自己的判断有误。
李倓闭上眼,长叹一声,并未责怪李泌,只是惋惜地道:“罢了,既然留着就留着吧。但是你要提醒太子,别把军权交在佞臣手中,尤其是李辅国。”
“在下明白。”李泌额间冷汗涔涔,暗道自己果然是揣测错了李倓的用意。
这句话后,屋内再也没人说话。屋子静得有些诡异,李倓双手按在膝盖之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时令狐伤给李倓与李泌的杯中重新斟了茶,先递给闭着眼假寐的李倓,令狐伤注意到李倓眼皮下眼珠正在不停转动。令狐伤又把另一杯茶递给李泌,李泌哆哆嗦嗦地接过那杯茶,未喝一口。
良久后,李倓睁开眼,这才抿了一口茶,道:“李辅国,太子打算如何处置?”
“太子说李辅国靖乱有功……”李倓的话让李泌又惊了一下,李辅国对李倓所作所为李俶亲眼所见,如今太子并不打算追究李辅国,就是说李倓所有的筹谋前功尽弃。
“太子做的对。”李倓打断了李泌的话。
李泌睁圆了双眼,不太明白李倓话里的意思。李倓轻轻笑了一声,随后向李泌解释道:“李辅国如今兵权在握,就算太子有神策军,但能打得过李辅国的禁军么?现在,并非对付李辅国的好时机,而该登基称帝。”
“那李辅国……”李泌快被李倓绕晕了,李倓言下之意是要暂时放过李辅国任其坐大,这不等于养虎为患么?
李倓看出李泌的疑惑,伸出左手食指对着李泌摇了摇:“不出半年,李辅国必会死在自己的骄横跋扈之下。到时候,只要轻轻地挑拨一下太子和群臣,李辅国死的未必不比杨国忠凄惨。”
“原来如此!”听完李倓的解释,李泌如醍醐灌顶。李倓如果未死,这天下说不定真能回到盛世。只可惜……李泌将心中的惋惜挥走,连忙道:“先生不如化身幕僚,替太子,不不,替陛下出谋划策如何?”
李泌话音刚落,就感觉身旁一直静默立着的人浑身散发一股凌冽的杀意。李泌赶紧闭口,埋头喝茶。
李倓也感觉到了令狐伤的杀气,伸手按住了令狐伤已经贴在腰间软剑的手,摇了摇头。
李泌喝完那杯茶就走了。
李倓起身送了李泌一程,等走回别院内,令狐伤把一个包裹丢到了李倓手上。
“令狐兄这是何意?”李倓挑眉问。
“回长歌门。”令狐伤冷冷地道。
“为何这么匆忙?”
“再不走,你要在这里呆多久,李辅国我马上就能替你解决。”
“不要。”听到这话,李倓眼中寒芒乍现,上前一步想要止住令狐伤。
令狐伤并不领情,避开李倓,越上房檐,当真要往李辅国府邸而去。“你走不走?”
李倓叹了口气,苦笑道:“在下有的选么?”
宝应元年四月二十日,李俶即位,是为唐代宗。之后,代宗罢免李辅国一切职务,将其驱逐出朝廷,不久李辅国被人刺杀而亡。
广德元年正月,史朝义自缢,燃烧了中原七年多的战乱终于结束。
暮春,枫华谷红叶湖边。
身着月白长衫的人立在湖边,沉着脸,故意与旁边的白衣男子保持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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