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相斗,未分胜负,令狐伤却脱离了李倓的桎梏。此刻含元殿顶,李倓与令狐伤临风相对,两人皆蹙起了眉头。
“王爷如若强行抢人,二十万狼牙军即刻将长安围得水泄不通,王爷带着一个弱质女流,能躲到哪里去?”
“人在安禄山手中,本王又怎能放心。”凌云墨龙剑再次上手,李倓只消心念一动,一场恶斗又将在含元殿顶上演。
令狐伤手中软剑亦指着对面的人,令狐伤道:“王爷可放心我?”
突如其来的一句,让李倓有些失神。李倓感觉心底被遗忘的那一抹期冀又一次要翻涌上来,李倓握紧了剑柄,努力控制住脸上的神色,冷笑一声道:“你让本王如何放心?”
“王爷怕的无非是义兄拿贵妃与玄宗换取半壁江山,我会想办法不让义兄如此做。”令狐伤道。
“你也不必太为难。”李倓终是有些不忍,叹了口气道,“只要拖延至太子登基,贵妃随你们处置。”
“李倓,你信得过我?”
令狐伤的这一问,李倓并未给对方任何回答。李倓将凌云墨龙剑收回剑鞘,翻身跃过含元殿顶,往来时路退去。
令狐伤立在屋顶,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捏紧了双手。问一个与自己立场对立的人是否信得过自己,令狐伤觉得自己有点儿愚蠢。
李倓重回长安是要确定贵妃是否能威胁到李唐江山。如今令狐伤已给了李倓信诺,李倓决定赌上一把。
出长安城一路南行,李倓尚未走出长安城郊,一个绝色女子立在不远处的山头,好似在等着李倓。
那女子妖娆妩媚,肤色不似中原人,高鼻深目,碧色的眼眸里流光闪动,她着一身西域衣裙,美丽不不可方物。李倓认得这名女子,这个女子是令狐伤唯一的弟子,名唤苏曼莎,亦是安禄山培育的女杀手的统领。
李倓不知这位绝色女子所来为何,勒住缰绳,等着那女子走近。
苏曼莎莲步轻移,走至李倓身边,将手中一碧色瓷瓶交予李倓:“师父让曼莎嘱咐建宁王,锋芒太盛易引人侧目,这瓶里有一枚保命丹药,王爷若遇死局,此药丸可保王爷渡过难关。”
李倓曾经见过这个瓷瓶,那还是在两年前的中秋之夜,令狐伤借李倓吻他之际将这瓷瓶塞在了李倓的腰间,那时令狐伤是想借此提醒李倓,无名与伊玛目有异心。如今,令狐伤是求李倓保重。
李倓接过那枚瓷瓶刚想道谢,却被苏曼莎截下了话语。苏曼莎道:“曼莎从未见过师父如此看重过一个人,即使是安大人,师父也只是敬仰而已。但对于你,你们的立场完全不同,我一直不明白师父为何会对你亲睐有加,直至今日亲眼所见,我才明白,这世上能与师父投契的人,只有王爷一人。”苏曼莎边说边向李倓深深福了一礼,“王爷请替师父珍重。”
言罢,苏曼莎走过李倓身边,往长安城而去。
李倓望着手中瓷瓶,第一次从心底笑了出来:“阿姊,你说这是孽缘么?”
作者有话要说:
☆、父子嫌隙
李倓马不停蹄地从长安赶回马嵬驿,等他到达军营之时,已是皓月高悬。李倓翻身下马,未走至自己营帐,就见不远方一个太子内侍焦急地迎了上来。
“殿下,太子殿下已经等您好些时候了。”见到李倓到来,内侍稍稍松了口气。
李亨的营帐离李倓的营帐不远,李倓抬眼望去,此时李亨的营帐内灯火通明,人影绰绰,好似已有不少人了。
李倓将马鞭丢给那个内侍,负手往李亨的营帐内行去。内侍双手捧着李倓的马鞭,恭敬地跟在李倓身后。
李倓猜的没错,此时李亨的营帐内立满了人:张良娣坐在李亨身边,二皇子李系正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张良娣秀丽的面容有些愠色,纤纤素手推了推李系。李辅国躬身立在李亨的另一边,见到李倓到来,略微欠了下身子算是行过了礼。陈玄礼背对着李倓,李倓瞧不清这位大将军此时的神情。广平王李俶在见到李倓时,清俊的面容上显出一抹笑容,让李倓原本有些愁郁的心情缓和了一些。
这间营帐的主人,太子李亨,此时此刻一脸的愁容,他手里攥着陈玄礼刚交还的太子令牌,愤懑地盯着面前破坏了计划的陈玄礼。
李倓将营帐内每一个人的表情都记在了心里,躬身向李亨行了个礼。李亨见李倓到来,眼神亮了起来,他用空出的左手指着对面的陈玄礼,眼睛盯着李倓道:“倓儿,快快快,替为父解决了这个乱臣贼子!”
眼底划过一丝冷然,李倓摆出一副讶然神色,他先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对面一脸担忧的李俶,眼角扫过张良娣与李辅国,二人眼里的得意之色全部收在了李倓眼中。李倓往前迈了一步,抽出随身的佩剑,指着陈玄礼的眉心对李亨道:“还请父亲求陛下下道旨意,陛下旨意一到,儿臣立刻行刑。”
真是愚不可及。李倓心中浮起一丝怒意,张良娣与李辅国不知在李亨耳边吹了什么风,竟然想出让自己诛杀朝廷大将这一招来,是欲要置他于死地?还是想要借此将李俶也一并除去?妇人与小人的谋略只能想到这一层么?当真是痴人说梦!
“这……”李亨犹豫了。在李倓未至营帐之时,张良娣与李辅国一唱一和在他耳边言说陈玄礼乃李亨登基心腹大患,而陈玄礼是由李倓出面召请发动兵变,但随后陈玄礼又倒戈,李倓为太子筹谋之心值得怀疑,让李倓在李亨面前亲手诛杀陈玄礼,不仅能除去李亨心头大患,还能试出建宁王是否忠心。
“建宁王是不敢还是不愿杀这位曾经的同袍?”张良娣的声音柔软入骨,但话语里夹着的确是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