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为何突然放手?那和尚分明不是你的对手。走出大梵音寺后,伯庸终于忍不住问道。
那和尚已经练成了罗刹堂内三十二门密术,可没有看上去那么好对付。不过灵均,拿笔来,我要传书给大监!瑾仙公公忽然加重了语气。
灵均从未听过师父用这样焦虑的语气说话,急忙从轿子后方取出了纸笔,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可瑾仙公公接过去,在纸上寥寥写了几个字之后便放下了笔,沉思片刻后竟将那整张纸撕得粉碎,嘴里念念叨叨地说着:不行,不能传书,若传书被其他人看到
伯庸和灵均相视一眼,瑾仙公公一直以优雅淡然著称,代掌鸿胪寺这么多年,即便遇到祭天大典这样的事,也从不慌乱。在那寺庙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没有察觉到的事情,竟让他有这么大的震动。
不行!灵均,你现在速速去最近的驿站里给我挑一匹快马,我要迅速回帝都,亲自见大监!瑾仙公公将纸与笔一把丢了出来,说道。
大内排名前五的高手,五大监内地位仅次于大监的掌香监,竟要自己快马千里奔赴帝都,只为了报一个信?什么信有这么重要?
领命!灵均不敢再多想,一个纵身已掠了出去。
瑾仙公公叹了口气,情绪终于慢慢地平复了下来。凉风率已厉,游子寒无衣。他喃喃地念着这句诗。
瑾仙公公一行人撤出大梵音寺后,雷无桀和萧瑟起身走到了无心的身边。雷无桀问:无心,所以你来大梵音寺究竟是要找谁?
恐怕就是刚刚那个醉酒的和尚?萧瑟猜道。
那刚刚醉酒的长须和尚缓缓踏步而来,手中提着那柄戒刀,看着气势汹汹。萧瑟目光一冷:小心。这和尚的武功,不比瑾仙差多少。
苏轻语对这里发生的事情不明就里,但还是警戒起来。
无心摇摇头,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雷无桀,也迎面朝那和尚走去,两个在相隔三步之时才停下了脚步。
你长大了。长须和尚轻叹一声。
废话,都十二年过去了。无心似乎和长须和尚很是熟悉,笑骂道,难道还是当年那个五岁小童?
长须和尚也笑笑:五岁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记得很多啊,记得当时总骑在你的肩膀上,拔你的长胡子。还记得那时候你还没有出家,一手碎空刀耍得出神入化,我吵着要与你学。还记得什么呢?无心目光忽然一冷,记得你背叛了我爹?
苏轻语见气氛从温馨变成了僵硬,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其中的事情只有本人知晓,外人又何必相劝。
雷无桀和萧瑟也心中一惊,无心在那一瞬间暴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杀气,但只是转瞬即逝。
我一直在想,等你长大了,会不会来杀我。我问忘忧大师,他说世间凡事皆有因果,说了一大堆佛理。可我是个假和尚,懂不得那些道理。后来我就想,你要是来杀我,我能做什么。大概就是把刀递给你吧。长须和尚一挥手中戒刀,那戒刀在空中打了个转,落在了无心的面前,小半个刀身都插进了地下。
无心手微微触过刀柄,却没有拔起来:老和尚和我说要慈悲为怀,我现在可是个僧人,怎么会乱开杀戒。放心,我不杀你。
长须和尚摇摇头:我倒希望你是来杀我的,你不杀我,说明有更麻烦的事情需要我。
不麻烦,只是要你帮我做场法事。
做场法事?我只是个假和尚,这么多年连本经都不会念。
不是要你一个人做,我要整个大梵音寺帮我做场法事。
大梵音寺乃是于阗国国寺,今日因为有大敌来犯,所以大多数的和尚都躲在了后院的诵经堂内。若所有的和尚出动,起码有三百人之多,这样排场的法事,怕是只有于阗国国主才有资格吧。
但是长须和尚只是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方丈法兰尊者,喊了一声:师兄!
那法兰尊者浑身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迷茫地睁开了眼睛,望着长须和尚,嘴角似乎还有口水未干的痕迹。敢情刚刚寺庙里剑气纵横,大打了一场,这个法兰尊者假装一直摇头,其实早就偷偷睡着了。
高人!雷无桀不由地竖起了大拇指,对这个只会摇头的尊者十分赞叹,这和他听过的江湖传说里的高僧如出一辙啊。只是传说中,高僧都是面对大危大难尚能禅定的,而这个尊者,把禅定干脆当成了睡觉
师兄,师弟有一事相求。长须和尚朗声道。
法兰尊者伸手擦去了嘴角的口水,轻轻点头。
我需要办一场法事,大概要你三百个和尚。长须和尚也是不客气。
但是法兰尊者却神色不变,闻言只是面露微笑,依旧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是老和尚这辈子剩下的唯一一个朋友,让你来主持这场法事也算是报答他这么多年的唠叨了。无心笑了笑,转过了身,明日我在那里等你。
那明日之后呢?长须和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