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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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组的兵营内,马的嘶鸣和伤兵的呻吟交织混杂,众人各司其职,身姿挺拔,即便银甲染血,陌刀锋缺,一双双眼睛仍炯炯有神,英武逼人。

凌暮词其实很怕进入兵营,先不说这里到处是天乾,单从气氛来说……保土安民的责任,血染疆场的使命,一去不归的觉悟,怎会不叫心怀天下的人血脉喷张,不由自主的受到感染。

“凌先生,今日不止是我们的婚礼。”

因为苏凛总是一脸傻笑的粘过来,先前又因强行定亲的事而生气,凌暮词这时才注意到,苏凛的声音略显疲惫,抬头看他却见眼中血丝与身上肃杀之气尚未褪尽,显然是才从阵地上下来不久。

见凌暮词怔怔看他,苏凛满是疑惑。“怎么了?”

“圣上听信谗言,宠信佞臣,致使江山飘摇,千村寥落,你们更是……”苍云兵士守卫边关,浴血奋战,却被克扣粮饷,致众多将士饥寒交迫,安禄山之乱时雁门关更是首当其冲,军名蒙冤,薛帅战死。

“无论是苍云还是天策,都有一腔精忠报国的热血,只是苍云军被圣意愚弄,血早已凉透,驱使我们继续走下去的——是仇恨。铁骑入侵,血流成河,我报仇雪恨,为国,为民,却不再为君。”

苏凛是一个如同暖阳般的人,他讲的这番话,可谓大逆不道,但望着那双黑眸深处燃着的隐隐火光,凌暮词并无苛责之意。

“我知道你们长歌门的先生听不得这些,甚至是天策府的兄弟们也……所以大家避开这个问题,目标一致就好了。”苏凛试探着牵住了凌暮词的手,发觉他并没有挣脱和抗拒,不由得一笑。“凌先生,成亲之后,我大概也要随军队走,直到将狼牙驱除为止,若……”

凌暮词知道苏凛的算盘,先一步说道:“我不会在雁门关等你。”

苏凛的心思被揭破,挠了挠自己的下巴,重新组织了话语。“雁门关还有留守的师兄师姐们在,他们照顾你,我才放心。”

凌暮词心里明白,苏凛就是想让他的师兄师姐帮忙看住他,不放心他回长歌门,风雅之地,文人墨客众多,弹琴跳舞,吟诗作对,一个不小心就被勾搭跑了。

苏凛会如此不安,归根究底还是他一直逃避的态度所致,凌暮词一把勾住苏凛的脖颈,将自己的唇轻轻覆上,意识到隆起的小腹带来的阻碍,苏凛略弯了弯身子,享受着凌先生难能可贵的主动。

天乾与地坤结契之后,便是彼此唯一,唯有结契一方死亡,才可重获自由。凌暮词此番行为,便是许他此生的意思了。他从不是主动的人,可一旦他有所行动,便是来真的。

“凌先生,我好喜欢你这样,死板又认真的样子……”苏凛情至深处,一不小心说了实话,凌暮词不禁一怔,这哪里是夸人的话,实在太失礼了。

虽然表面上不再提这事,但苏凛仍盘算着怎么把凌先生弄去自己的地盘。

几道热烈的视线同时投在二人身上,凌暮词慌忙放开了苏凛,先前他一时激动,都忘了还在军营,当了那么多人的面亲了苏凛。

好在今天是个大喜日子,好几对兵营里的天乾地坤同时成婚,这种小别胜新婚的场面,也都见怪不怪,其它还没伴侣的兵士,尚且承受得住。

现在正是民不聊生,山河千疮百孔的时候,物资十分匮乏,但将士们还是尽可能的做了简单的布置,红纸捡了喜字在婚礼主场贴了不少,苍云军与天策府的军旗更是插在两侧,大风刮过吹得飒飒作响。

虽缝不了喜服,但还是给每对新人都做了大红花,周围百姓也帮着收集了好些布料,可惜狼牙打砸抢烧,大家齐心协力也只能做到布料是红色的就行,所以新人们佩戴以及拿在手上的红花,大多是正红掺着碎花的,或是略微偏色的布料做出来的。

苏凛的师姐萧雨,笑着将其中一个递给了两人,还不忘给了苏凛脑袋上一下,悄声道:“说什么休沐去太原看李家大娘,结果把人家肚子弄大了,后来又写信说把之后五年的假期全预支用了,这般卯足了劲,我当你是势在必得,居然到现在才给人家一场婚礼,拖了那么久,一点也不周全。”

苏凛揉着被打疼的脑袋,有苦说不出。

凌暮词呆呆看着手上婚礼用的红花,周围全是在准备婚礼的新人,他们有的人身上盔甲上血气未干,却无一不展露着发自内心的笑容,而作为伴侣的另一半,同样是在动乱时局里用爱意支撑着彼此的勇士,明明该是充斥满腔柔情的婚礼,涌出的却豪情万丈。

“真想同你们一道上战场啊……”凌暮词的感叹让师姐弟顿时愣了神,这个腹部隆起,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宛若冰山雪莲一样的长歌门人,此刻眼中闪烁的光彩,并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兵士。虽是一介文人,严肃刻板,不苟言笑,但他们的心,同样在默默地燃烧着。

萧雨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这位小师弟会如此喜欢凌暮词了,和他是不是地坤没有关系,与容貌美不美也没有太大关系,能携手一生的人,一定是能看向同样事物,有着相同归途的人。

“若凌先生未有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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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征兵处的同僚听了你方才的话,立即就要让你来军营报到了呢。”

打仗这种事,从来是天乾的荣光,地坤弱小,但又赋予了繁衍的重任,理应由天乾保护,所谓各司其职,便是如此。苏凛虽是行军打仗的人,却因着师门的关系,未有天乾地坤的刻板概念,他的师姐自然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会不假思索的说出了这番话。

凌暮词说道:“……我会成为助力的,这是你们的战场,我亦有我的战场。”关于凌暮词的实力,苏凛是非常清楚的,但萧雨并不知情,即便她未曾见过,但这位微笑着轻轻说出话语的凌先生,语言中的分量并不轻,会让人无形得的感到信服。

台上是一对对成亲的新人,台下是兵士们的列队方阵,而正中站着的是天策府的曹雪阳将军,一身银甲红袍,虽是女儿身,却是盛开在战场上令狼牙忌惮的死亡之花。

萧雨主持婚礼进程,曹雪阳此刻没有半分令人闻风丧胆的模样,喜笑颜开,送上吉言与祝福,成亲自然是要气氛热闹喜庆,自然少不了苍云军的唢呐和秧歌,新人中也不乏能歌善舞之辈,像秀坊出身的一位地坤,受了影响,大大方方跳了一曲,有她开了头,下头的兵士们自然起哄,要看新人们表演,成亲现场一时间倒像慰问演出了,满是掌声。

向来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凌暮词,倒是着急了起来,他是个弹琴的,古琴向来曲高和寡,在这个场合上演奏,未免不合时宜,干脆耍一套长歌门的剑法好了。

轮到凌暮词的时候,他向众将士借剑,但大伙看出他身体不便,自然犹豫,一时间竟没有借到。曹将军却大大方方解了自己的佩剑,递给了这位俊秀斯文的长歌门先生,凌暮词拱手道谢之际,只见她身旁的萧雨俏皮狡黠的一笑,明媚得洛阳的牡丹花一般,却是说道:“听闻长歌门的剑法经由青莲居士李白先生改良,饮了酒之后再使,最为正宗。”

苏凛刚要向大家说明情况,他的师姐先一步阻了他的发言。“我知凌先生不便饮酒,所以沾沾酒气就好了。”

苏凛一听便知道自己师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当即笑问道:“师姐,怎么沾沾酒气啊?”萧雨忍不住瞥了自己的小师弟一眼,她可太知道他了,笑得憨厚,心里门儿清。

其实就是凌暮词先喝一口酒,再将酒全部渡给苏凛,让他喝下去便是了,说到底是凑个热闹,想看新人亲一个而想出来的法子,都知道读书人的面皮薄,才选择从凌暮词开始捉弄。

哪里晓得这个长歌门的先生,面不改色的喝了口酒,揪住苏凛前襟,二话不说直接吻上,把酒渡了过去,亲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豪气干云,倒看傻了下头的一众兵士。

凌暮词身着长歌门人的青衫白衣,长剑在手,清姿卓然,瞧着那张脸该是温润如玉的气质,舞起剑来却是衣袂翩跹,周身银辉,有孕在身无法展现剑法里的轻巧劲儿,但论起狂放洒脱,却是一点不差,劲韧势连,酣畅淋漓。

待凌暮词舞完,先是响起了掌声,再来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了苏凛身上,原来他们都想着这小子年纪轻轻,竟会忙着成亲,只怕是脑子被驴踢了。现在一看来,臭小子眼神够毒,也怪精的。

“喝了交杯酒,天长又地久。”随着萧雨的声音落下,一对对新人皆拿上了酒杯,就是苦了苏凛和凌暮词,要是面对面的环绕,还不得顶着肚子,所以只能侧开身,于是姿势比起其他人,略有不同。

本来凌暮词那杯可以换成白水,他却说这点酒并无大碍。

两人贴得极近,苏凛轻声道:“原来凌先生是可以喝点的,方才却听了师姐的摆布,亲了我。”这本是有意无意的调情,凌暮词非但没有听出来,反而正儿八经的答道:“他们无非就是想瞧我亲你,能让大伙高兴就好了。”

苏凛敬重朝堂的忠臣,凌暮词自然也对战场的良将多有敬重,这般互相成全,令苏凛心安又欢喜,继续说道:“凌先生,你未用白水替代,可是想与我喝真正的交杯酒,天长地久么?”

凌暮词未回答,但是耳根却慢慢红了。

脚下踏山川,心怀大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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