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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穿越局奇闻录作者:夜湮

第5节

楚留香苦笑着颔首答言:“怕是如此。”只是纵是楚留香也想不清,既是怪香子没死,他为何又是避而不见?宁愿让全世界都以为他是失踪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现下楚留香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相信千石老僧的话,千石老僧的出现实在是有些巧合,何况那个千时的来由现下亦是只有这一个人的说法,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一时之间根本辨不清。

唐子期一边在大脑里快速地过着这一大堆信息,一边闷不做声地喝酒。他在现实中就很喜欢梨花酒,只是现实中酿酒技术再过纯熟,到底也不比此处月下灯前擎着翡翠杯饮酒而来的畅快感。

楚留香见状便是笑了,一边执着酒壶给唐子期添了一盅一边言道:“白乐天曾有春望诗云:红袖织绫夸柿叶,青旗沽酒趁梨花。此时若是有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怕就是更妙极了。”

不觉之间几杯纯酿下肚,唐子期只觉着眼前的景物竟是有些发晃,连那人带笑的语声都有些许听不分明。他微蹙着眉似是想要自嘲一声酒量不济,然而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猝然倒在了桌上。

楚留香叫了唐子期几声终是没有得到任何答复,于是他摇了摇头笑了声:“倦了也不说,倒真像你的性子。”

此番唐子期听不到,他便也没有极客气地叫那么一声唐兄。

想了想楚留香到底还是弯下腰去试图将人从藤椅上拉起来,一使劲便将人捞在了怀里,唐子期筋骨很硬,像极了他的人。

楚留香就这样半拖半抱地将人拉进床幔里,然后重又掩上床幔想要回到桌边将那一盅酒饮罢,却是在那一瞬看到了地上落下了一根纸签,想是适才拖动唐子期的时候从他身上掉下来的。

那签的样子很朴素,带着淡淡的檀香,看来似乎是从哪个庙中求的,难得唐子期这样的人竟也将它带在了身边,本是想要径自放回去,楚留香想了想竟是鬼使神差地将那签翻了过来,上面只是简简单单地写了两行字——

“凡世不过一弹指,何必痴魔却误人。”

极端的不详感瞬间击中了素来沉着的楚留香,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望向了床幔里隐隐睡得香甜的唐子期。

事实上这人身上的异数,仔细想来却是比谁都多。

不论是那一身诡谲的身法,或是他的武器,都不曾在这个江湖中出现过。亦或是他的性子,全然不似在江湖之中打磨数十年该有的样子。

楚留香有点疲惫地闭了闭眼,蓦地想起了千石老僧前番说过的话,如若不是必须,他并不想怀疑面前的人。

不管如何,路终究是要走下去的。

楚留香复又端着酒杯饮了一盅,却是蓦地失去了兴致,枕着双臂伏在案上睡了过去。

然而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楚留香发现自己已然躺到了床上,摸了摸床边已是一片凉意,显见得那两个人早就起了。

不知道为何,楚留香心底竟是狠狠一撞,他立刻起身打理好自己,桌上还留着未凉的早点,看上去似乎是店家刚送来的。目光微微辗转了一会他,他到底是没有动,径自走到了山庄的后院去。

在看到院中僻静处的两人时,楚留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提起一个笑容走了过去:“唐兄这么早就带南云练功?”

唐子期颔首,露出一个可以算笑容的表情,开口道:“小孩子功夫落不得。”

南云没有直接答话,只是偏过头来露出一个笑容来,这些时日的相处,小东西对两人的戒备还真是放松了好许:“楚公子早。”

楚留香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干咳了几声站在原处有些尴尬地言道:“你不用那么紧张。”

“先生,”南云听罢便转身看向旁边的唐子期,示意了一个穿心弩的前期动作继而言道:“我力道好像掌握的不大好。”

南云不肯叫唐子期师父,好在唐子期也不以为意,便也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叫了下来。

唐子期闻声便直接站定,接过南云手中的千机匣,对准了前面的一根木柱装饰作为目标,冷声言道:“看准了。”

穿心弩本身是可以移动施展的技能,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些技能就像是突然活了一样凝入了唐子期的骨血之中,竟是刻骨不敢忘。

千机匣提在手里沉甸甸的触觉,唐子期向前走了几步对准了前方骤然将弩箭射了出去,或许是因为太快的速度夹杂着骤出呼啸的风声,楚留香微微眯起眼,看到急速向前的弩箭上竟似是有黄色的烈光,唐子期的手边,千机匣上有若隐若现的蓝色光环,和前番竟是如出一辙。

饶是楚留香,也忍不住想要赞一声好。

然而话音还未出,楚留香便忍不住看向了唐子期的眸光,掩在光芒背后的神色竟是极冷,让楚留香瞬息忘记了要出口的言语。

唐子期俯身将那枚弩箭拾了回来,入木三分,忍不住就想起了那一句技能诗:“穿心洞腹怎能愈?”

弩箭也好,剑光也罢,到底都是伤人的利器。

“今天就到这儿罢,”唐子期再起身时,眸色已然如常,再没了适才惊心动魄的戾气,他看着旁边的楚留香,神色便是微微一缓:“早餐,还可否?”

楚留香微微一怔,便听到南云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言道:“那个早餐,是先生今早去南市买的,特意嘱咐店家及时热好……”

南市有一家铜锣集市,那儿的早餐自是极好的,只是离这里又是颇远,即使是以楚留香的脚程怕也要半个时辰方可。

只可惜适才楚留香心乱如麻竟是一口都没曾动过。

想了想,楚留香语声便带了几分歉意地言道:“抱歉,我还没……”

唐子期闻声便是了然,他微微颔首言道:“无妨,”略略思忖了一秒,他问道:“该是午膳的时间了。”

“嗯,”楚留香恢复了原本的神情笑道:“那就先去用膳吧,我听说那家翠云楼还不错,或可去试试。”

楚留香或许在怀疑自己,唐子期这样想着,面上却是一点神色都没有外露,他只是觉得心里微微有些凉,连继续跟下去的想法都失了那么三分。

然而仔细想来,却也并非没有道理,自己孤家寡人来到这个世界,有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那么多东西。

甚至于唐家堡的那一身功夫,与真实的武侠也是相差颇远,今日教南云的时候就并非那么得心应手。

何况……自己在楚留香面前,杀过人,那人还是楚留香的朋友。

不论是从哪一个角度来讲,楚留香都是应当怀疑他的。

侠之大者,在于心不在于武。只可惜唐子期一直都算不上一个豪侠,自打踏入笑风堂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是什么侠者。

待得三人用罢饭,楚留香便看向了旁侧的一家田七堂,破败的门面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门口却站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姑娘。

那姑娘看到楚留香便是微微一怔,旋即放下手中的药材走了过来,步步生莲的样子确是十足的可人:“香帅怎生到了此处?”

楚留香便笑了,眉眼间染了三分风流韵致:“臻臻,在下和友人一路西行,不想竟是遇到了姑娘。”

这颜臻臻乃是之前楚留香在江南风流之所认得的姑娘,弹得一手好琴又有一副好嗓子,后来出了些事不再面客,楚留香找了几次却总被拒之门外。再后来只是听闻被人赎了身,便从此没了踪影,只是不想竟是在此处荒凉之地得以重逢。

“什么人?”田七堂里面的人听到了门外几人的交谈声,便接着半句问道。

唐子期闻声却是脸色一寒,这声线实在是太过熟悉,简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眉心一冷便是径自一个蹑云逐月[1]冲了过去……

不想面前戴着面纱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姑娘瞬息动了,一只手不知何时抬起,竟是恰到好处地握在了唐子期手腕的静脉处,生生拦住了唐子期的去路。

唐子期腕际骤然一痛几乎要生生落下泪来,却终究是念着楚留香与这姑娘之间的交情没有动,便听到叫臻臻的姑娘带着歉意曼声言道:“公子,此处乃是善堂,还望公子勿动杀念。”

楚留香好看的眉心终究微微蹙了起来,臻臻下手有些重,他便抬起手来将臻臻的手指握住拿了下来,一边问道:“没事吧?”

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忪,唐子期才意识到楚留香竟是在问他。诚然,被人攥住手腕的一瞬间是痛的,尤其是他当时本是要向前,被人生生拖了回来,筋骨一时差点拧住。

只是看到楚留香歉然的神色,唐子期的话音在唇边打了个转,最后落定在两个字:“无妨。”

所以说,其实有些时候人沉默寡言并不一定是高冷,也可能只是不擅长表达感情。

楚留香听了,便转向了面前的颜臻臻,淡淡道:“臻臻,唐公子是我的朋友。”

话音断在此处,他并没有说下去。

颜臻臻隔着面前的轻纱看向了眼前的男人,男人的眉眼依旧风流而耐看,却是初次用这样的语气和一个女人讲话,所以她竟是像被蛊惑了一样轻声问道:“所以?”

楚留香这次却是笑了:“无他,只是若有人对唐公子不诚,便是与不喜楚某无异了。”

他说完这番话便再没看眼前人一眼,只是目光含笑地看向了唐子期:“走罢?”

唐子期站在原处看着面前眉目温尔的男子,只觉得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拨了一下,他在心底笑了笑想着,或许跟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注:[1]蹑云逐月:瞬发技能,向前急冲一段距离。

我不想开虐啊掩面,只是仔细想想,唐子期的功夫和那个时代真的挺不一样,突然冒出来一个功夫诡异的人和楚留香扯上了关系,而且还在楚留香面前杀过楚公子的朋友,就算怎样都会有些怀疑之心的。

所以如果一直避而不谈,反而是有些违和吧?嗯就是这样仰望……不要打我。。。

这几天要去台中玩,所以为了日更在努力存稿啊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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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谁念西风独自凉

颜臻臻看着面前两个人的神情便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见楚留香竟真的举步要走便瞬间愣了一下,伸手想要拉人:“哎……”

楚留香不动声色地向侧偏了方寸,就这样躲过了颜臻臻的触碰,然后不动声色地问唐子期道:“天色尚早,不若找个地方听出戏?”

唐子期犹豫了一下,眉心微微蹙起来,终究还是颔首:“好。”

颜臻臻见拦人不着,几乎要滴下泪来,眼睁睁看着两人竟是要走了的模样,便有些无所适从地回头看向那个一直沉默着的男子,男子穿了一身深蓝色贴身的劲装,看上去竟是和唐子期惊人的相似,此刻看颜臻臻目光终究是落了过来,便有些恶意地挑挑唇角,揽住佳人的腰身笑了一声,和夜里冷言冷语不同,此刻竟像是带了些恶意的挑衅一般:“香帅,唐兄,你们不想知道那个店小二的死因了吗?”

阳光之下,所有的阴翳都是无处遁形。唐子期回过头来蹙眉看向了面前装束极为相似的人,轻轻挑起了唇角回敬道:“我们自会去查。”

“就当是赔礼,”那人倏地松了手竟是飘一般地落定在唐子期身边,目光盯着唐子期的眸子,手轻轻抬起似是想要搭上唐子期的腰身,诡谲地一字一顿地笑道:“如何?”

唐子期微微一侧身将人甩开,然后毫不客气地拉开了一点距离便回敬了一枚毒蒺藜,三星的东西甩出去带着夺目的蓝色光晕,本来这么近的距离,又是瞬发几乎没有给人任何反应的机会,然而面前的男人竟是赤手捏住了尖锐的毒蒺藜,然后啧啧叹了一声:“不愧是唐兄啊,出手便是夺命之招。”

见一击不中,唐子期心下微微一凛,却也没有再动。

本来他也没打算杀这个人,只是没有想到过他居然这么强。

果然笑风堂的人,个个都是不可小觑吗?

“我叫康羽泽,”男人一手把玩着尖锐的暗器,似是根本不怕被其所伤一般,他挑眉看向唐子期低声一笑道:“里面说如何?”

楚留香站在一旁目光平静地看向面前的二人,直到感受到大人之间暗流涌动的南云默默伸手抓住了楚留香的袖角,他方似是回过神来了一般俯身问道:“怎么?”

南云小声附在楚留香耳边,一字一顿小声说道:“我不喜欢那个叔叔。”

小孩子目光最是精准而毒辣,楚留香听了便是失笑,却也没法将心中的真实想法表达出来:我也不喜欢他。所以他只是沉默地摸了摸南云的头,然后将小家伙的手攥在了自己的手心。

当然,这一切情商为零的唐子期根本没有看到,他只是转过来对上楚留香的目光问道:“怎样?”

楚留香的眉眼并没有带笑,他目光极淡地投在远方,语声也听不出几分热忱言道:“唐兄随意。”

唐子期深深看了楚留香一眼,又投向不远处攥着衣角看向这一侧的颜臻臻,语声便也冷淡下来:“走吧。”

五人便进了田七堂,颜臻臻走在最后面,看到南云的时候眼神中似乎闪过了一丝羡慕,下意识地想要摸摸小家伙的头,然而南云看了她一眼便紧紧靠着楚留香不让她碰了,竟似是极怕她的。

颜臻臻伸出去的手顿在空中,最后苦笑了一声慢慢放了下去。

楚留香看着这一幕却也没有作声,老实说颜臻臻一直是个美人,小孩子一直都喜欢美好的事物,南云这么怕颜臻臻让楚留香确实是有些意外。

他最后也只好定义成颜臻臻带了个面纱看上去不太像好人。

然而唐子期在小东西面前也带过那个银白色的面具,也不见南云这样恐惧过。最后楚留香自己想了想,将原因归咎于唐子期戴上面具其实也是很好看的。

五人落了座,颜臻臻犹豫了一下便先开了口:“楚公子,想不想看看妾身现下的模样?”

楚留香微微一怔,旋即摇头笑道:“佳人开口,楚某岂敢违命?”

颜臻臻见状便是苦笑了一声,声线之中竟似是带了泪音:“只怕臻臻……再难当得起佳人这个称呼了,”她说着,便慢慢将面具往下摘,看到南云的时候语声微微一颤:“可否请楚公子将小孩子的双目掩住?”

南云睁大了眼,两边的唐子期和楚留香亦是都没有动。

颜臻臻咬了咬牙,伸手一使劲便将自己的面纱彻底取去,露出了面纱后的真容。原本姣好柔美的女子此番竟是彻底被毁了容貌了,脸上被烧灼过的痕迹一块一块,看上去煞是残忍。

她苦笑一声言道:“那年翠盛楼一场火烧的蹊跷,只我所在的别院起了火,我当时被人下了药,容貌尽毁自是不能再见客了。当时与康公子……偶遇,康公子却是丝毫不嫌弃妾身的容貌,妾身便自赎了身跟了出来,从此这条命也就给了康爷。”

楚留香默然,他看得出,颜臻臻显是对那个康羽泽动了真情,只怕是妾有情郎无意,又是一出悲剧了罢。

康羽泽此时正玩着手中的毒蒺藜,见楚留香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方才微微勾了勾唇角笑道:“颜姑娘风姿卓绝,自不是那一场火烧的去的。”

不知道为何,这话自康羽泽的薄唇中吐出来,听起来竟是让人觉得有些泛凉。连着一贯不算敏感的唐子期都忍不住瞥了他一眼,然而颜臻臻显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只是沉默着复又戴上自己的面纱,甚至有些歉意地看向了南云柔声问道:“怕不怕?”

南云微微犹豫了一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怕,姐姐很漂亮。”

颜臻臻怔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面纱,这劳什子她戴了那么久,此番听一个孩子说过那么多恩客曾经说过的话,竟也有种隐隐的泪意泛了上来。

康羽泽递过去一方手帕,然后便将目光递给了对首坐着的唐子期:“说正事吧,你的事,是老刀告诉我的。对了,唐兄是哪个门派的?”

唐子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言道:“说正事。”

闻声康羽泽便是无声无息地笑了,依旧是那副轻轻挑起唇角的邪佞样子,他将手中的毒蒺藜转了个圈:“那个店小二是我杀的,他用了缩骨功,用的是天山功夫。”

眼看着唐子期微微挑起的眉,显见是已经想到了点子上,康羽泽便是冷笑一声:“呵,想不到笑风堂这么点破事,竟然也将天山那几位惊扰出来了。”

“挂白榜的是笑风堂,何况天山四怪久不出江湖,怎会来中原伤人?”唐子期看了面色沉沉的楚留香一眼,忍不住冷声辩驳道。

康羽泽听完便又是笑了:“唐子期,所以我才问你,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唐子期抿了抿唇角,没有答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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