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开启,一阵晚风袭来,吹动的蜡烛明灭不定。卢定魄终于睁开眼眸,深邃的瞳孔望不到底。
冷不丁说了一句:“起风了。”
富态道士附和:“是起风了。”
卢定魄转过身来,面对道士说:“旬或,起来说话吧。”
“谢王爷,”道士起身端坐,一丝不苟,没有了在城门处的侃侃而谈。
卢定魄喃喃自语:“我的皇兄好算计,杀了刑真,便有借口对征西城动手。若我为了自保,杀了卢杰,二十年的隐忍毁于一旦彻底暴露。同样会以结党营私,拒不上报居心叵测等罪名对征西城发兵。”
“眼下即要保住刑真的性命,又要牵制卢杰的行动。不能见血,颇为无奈。”
“斯”旬或倒吸口凉气后,惊疑道:“朝廷如此作为,看样子皇帝被人威胁的消息属实,无需再去验证真假。”
“到底是何人有如此手段,居然能以一人之力独抗整个王朝。就算是剑宗,补天阁等大宗门里,也没有这等老怪物吧。”
泸定魄缓缓道:“是谁威胁皇室不重要,至少他不是我们的敌人。反到是卢杰自己不可能有如此胆魄和脑子,他身后必然有高人相助。这些时日的暗访,查出结果没有?”
旬或想了一会缓缓摇头:“启禀主子,没有丝毫头绪。”
道士想了想,不确定说:”有一位盲眼道士颇为古怪,呵呵,在城门时差点着了他的道儿。“
卢定魄突然朗声大笑:“哈哈哈!你呀你呀,差点阴沟里翻船。”
随即面色肃穆道:“查,给我一查到底,就算把镇西郡翻过来,也要把这个盲眼道士给我找出来。”
不等旬或领命,卢定魄反问:“镇西郡只有一个盲眼道士诡异吗?”
旬或不敢随意回答,仔细思索后缓缓开口:“还有补天阁的才女陆晓良,据说是跑来镇西郡寻找鬼物,喂养她的麋鹿。”
“你相信吗?”泸定魄继续反问。
“不全信,下官这就派人去查。连同盲眼道士一起,尽快查出给主公一个答复。”
“嗯,你速去查吧。”
“是,下官立刻去查,主公静候佳音。”
旬或缓缓起身便欲离去,卢定魄叮嘱道:“刑真的事知道怎么处理了吧?还有陆晓良可以利用一下。朝廷既然出手,就给朝廷使些绊子,往来而不回非礼也。”
旬或抱拳道:“下官明白了,立刻着手准备。”
出了这间宅院,富态道士旬或抹了把额头冷汗。小声呢喃自语:“都说伴君如伴虎,追随这位藩王,我看比伴君更可怕。”
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看似平静的对话,却处处暗藏危机,差点让自己魂飞魄散的宅院。
旬或惊骇不已,居然没有隔绝天地的禁制。当即腿肚子发软汗毛倒竖,啪啪给自己两个耳光,朝宅院方向深深作揖:“下官口无遮拦,还望主子不要见怪。”
良久后,没有听到回答,旬或方才壮着胆子转身预离开。却因太过紧张后的放松,双腿一软噗通瘫软在地。
自嘲道:”人老了没用了。“而后连滚带爬的离开。
刑真擦去嘴角的鲜血,收起奄奄一息的厉鬼。长舒一口气道:“总算凑够数量可以交差。这两日来,白天寻找蒲大哥的下落,晚上捉拿厉鬼还债。整个人都不好了,今日交差后一定好好睡上一觉。”
“明日是盲眼道士说的第三天,看看能否找到蒲大哥吧。”
“汪汪汪”小狗崽儿送去不屑的白眼,意思很明显。还不是你自找没趣,做什么烂好人,害的我和你一起受苦。陆晓良抓阴物也好,抓厉鬼也罢,好像和你没关系吧。
刑真不以为意,招呼一声:“走了,交差去。”
一人一狗日常互怼,全然没发现身边站着一位盲眼道士。嘴角冷笑,很是期待明天的盛宴。
交差时,陆晓良兴致不高,没有了两日前的跃跃欲试。九天仙女一般,即使生气也别有一番风味。
刑真看在眼里,也只是看看罢了。抱拳道别:“明日还要寻找我的兄弟,就不叨扰姑娘了,在下就此告辞。”
然后带着小狗崽儿干净利落转身离去,背对陆晓良挥手:“后会有期。”
陆晓良看着远去的背影,面露纠结。思索良久,眼看一人一狗已走出近二十丈远。
突然下定决心一般高声喊道:“明天刑场,有一公开行刑。你的朋友若是武者,可以到那里看看。”
刑真顿住脚步,转身快步跑回,抱拳道:“请姑娘名言。”
“哎,一言难尽,明天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陆晓良略带失落,转身默然离去。
人家不愿多说,刑真也就不在多问。习惯性挠头,自嘲道:“我这脑子,关键时刻又不灵光了。”
一人一狗反方向再次离去,空留隐匿在虚空的盲眼道士。一脸便秘神色,暗自嘀咕:“姑奶奶,您可别参与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