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后妇人灰溜溜逃跑,留下老人无奈摇头。
老人年岁颇大,颤颤巍巍走进后抬手轻轻抱拳。
刑真赶紧先一步老人,单手拖住其抱拳动作道:“老人家无需客气。”
老人夸赞一声:“懂礼数的年轻人”后试探着询问:“敢问公子是不是山上的神仙人士。“
刑真丈二摸不着头反问:“老人家何出此言?”
老人上了年纪,说话语速同样缓慢:“实不相瞒,幕阳镇最近晚上有恶鬼出没。听闻刚刚的妇人说,公子天没亮时只身一人闯进林敬之的荒宅。老朽斗胆猜测,公子不是寻常人等,有降妖除魔的手段。”
刑真直言:“实不相瞒,在下不是老人家眼中的神仙。但是有一些小手段,对付一些术法低微的精魅可以,如果遇上厉害的妖物,实在无能为力。”
老人略有失望,眼神瞬间黯淡。
刑真话风一转:“在下准备在幕阳真呆上几日,老人家如有不方便可以说来听听。若能帮得上忙,定当竭尽所能。”
老人再次夸赞了一声:“善良的孩子。”
然后娓娓道来:“三年前林敬之死后不久,小镇突然连出数起命案。死者无不面露惊恐双眼无神,身体没有伤口,像是被活活吓死。”
“镇子上人心惶惶,却查不出真相。商议后大家集资前往很远的平安寺,请来得道高僧降妖除魔。”
“镇子平静了一年光阴,又再次出现数起死亡事件,和一年前如出一辙。再次集资前往平安寺,将得到高僧请来做法。”
“僧人坦言说,此方小镇有厉鬼行凶,成精多年道法高深。高僧无法将其降服,只能暂时封印为期一年."
"如此一来苦了镇上的百姓,做法费用昂贵又要每年出一次。公子看到了,小镇没什么富裕人家,如此一来苦不堪言。“
“本以为公子是神仙来着,镇子居民宁可多花些钱财一次解决厉鬼。也不想长期每年都掏银子。一次性解决虽然多花些钱财,终究是有个数有个盼望,细水长流年年出钱,才是最可怕的。更重要的是,可以避免许多无辜人伤亡。”
刑真难言:“令老人家失望了,晚辈实力有限不敢担保一定成功。敢问老人家,小镇晚上早早关门闭户,是不是因为最近有厉鬼出现?”
老人道:“的确如此,这次闹得更凶,不仅有三人死状不明。还有一个天生金发的孩童不知所踪,已经三天有余一直没有找到。恐怕是凶多吉少,连尸身都没留下。”
刑真问:“可否请了高僧前来做法?”
“请了请了,镇子算好时日提前就把银子送到平安寺。高僧却有事外出一直未归,镇子这边出了事后,高僧方才出现。据说已经前往东边的树林降妖除魔去了?”
刑真好奇心大起:“又是东边,听说张柔的尸身便葬在东边的树林。”
老人突然颤声:“公子莫非真的术法神通,您怎么知道张柔的?”
刑真知说漏了嘴,含糊道:“林敬之和张柔是真心相爱的,和家中长辈书信中曾有提及。”
老人哀叹一声:“我就说嘛镇子居民误会林敬之,也误会张柔了。害的这一对佳人亡命鸳鸯,他们死活不听,不该不该真不该啊。”
刑真试探询问:“难道老人家没有嫌弃张柔不守妇道未婚先孕,没有责怪林敬之薄情寡义。”
老人站立良久有些气喘吁吁,左右踅摸一番看向旁边的一块青石。刑真会意,搀扶老人坐到青石上后洗耳恭听。
老人娓娓道来:“敬之这孩子从小对小镇人就不错,每逢春节都会免费帮挨家挨户写对联。有些不识字的农家人,往来书信等都是敬之帮忙议读,甚至是帮忙书写回信。从来没有提及过收取费用一说。”
“可怜的孩子,出事后我曾找人帮忙给他的尸身入殓。可惜都害怕有不能治愈的传染病,给钱也没人做。奈何我一个老头子,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
“张柔这女娃子更不用说,可怜的孩子从小自力更生,靠着织布养活自己。对待街坊四邻从没红过脸,被欺负了自己偷摸受着。而且知晓以德报怨,从来没有听她说过埋怨谁家。”
“当年是我有意撮合他们二人,可惜老朽好心办坏事。将他们撮合到一起,却没有劝解他们不要偷食禁果。”
老人说道伤心处,浑浊老眼泛着晶莹。长叹一声盖棺定论:“年轻人啊不懂事,贪图一时之乐害了自己。”
刑真蹲在老人旁边,迷茫挠头懵懂询问:“听老人家言语,林敬之和张柔二人有对也有错,到底该怎么评判他们呢,到底是对还是错?”
小狗崽学着人类盘坐在地,扬起小脑袋眼巴巴看着老人,似乎也是在询问。
老人拍了拍刑真肩膀语重心长:“孩子啊,对错是分开存在的,他们是相互独立的个体,不能混为一潭。“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即便是大儒大家,也会有犯错的时候。所以啊,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改错,没机会改错。”
刑真似懂非懂问:”林敬之和张柔已经没机会改错了,他们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老人道:“对错有先后,对错有大小。他们二人所做的事情,前前后后都是对的,只是中间夹杂了一件错事。也只是这一件错事,要了二人的性命。”
“确切来说,他们有错,但是错不至死。”
刑真站起后深深作揖:“晚辈受教了。”
一老一少相谈,刑真明白了对错有先后,对错有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