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水潋点点头,随即起身,帮他脱去了大红喜袍,繁复累赘的喜袍,确实闷地人浑身不自在。
“你也换上。”林司曜接过自己那套绯色的新衫,示意苏水潋也脱下这套美则美矣,却太过闷热的喜袍。
“我……真的可以和你一起去吗?”苏水潋替他扣上侧襟的纽攀,抬眼轻问。
“嗯,自是一起去。”林司曜穿戴好绯色银纹云袖的新衫,束好同色同花的宽腰带,抬头却见苏水潋依然捧着她那套同色系的罩纱罗裙立在圆桌旁愣神。
“又发呆?”林司曜轻笑着接过她手里的衣衫,拉她来到更衣间,似是要帮她换上。
“呀!我自己来。”苏水潋含羞带涩地抓过他手里的衣衫,推他出了更衣间,惹来林司曜一串发自喉底的轻笑。
苏水潋的脸更烫了,她想到了随后即将来临的洞房花烛,不禁捧住双颊,胸口狂跳的心似是要蹦出来似的。
…………
“瞧瞧人家阿曜,真正是个疼媳妇的。”看着这对相携而至、衣衫同色的新人,劳婶忍不住搡搡身边的田婶,话却是对着身后闷头抽着烟斗的自家汉子。虽说这乡下不如城里拘谨,可在大婚喜宴上,带着媳妇一同上桌敬酒的,据她所知,也就这林司曜独独一个了。
“是呀,丫头是个有福的。”田婶扫了眼自家女儿田妞,见她正毫无心机地看着走近的苏水潋两人径自乐呵,无奈地叹了口气,希望那小子也会对妞儿好。自己就两个娃子,儿子……是没希望了,希望女儿的将来是顺遂的。
刚想唤田妞嘱咐几句,却听自家那个不着调的儿子又嚷开了:“林大哥,仙子姐姐,你们来了,快快,坐这里来,我占了两个好位子。”
田婶无语地拍了拍额头,已经十二岁的大宝,在九岁那年跌入了村里那个大池塘,救上来之后,身体是无恙了,心智却从此留在了九岁那年。随着年岁渐长,越发地惹人瞩目了。真不知将来该怎么办。
“大宝,你个皮小子,给我过来,坐你爹边上。”田婶忙不迭地上前,揪住田大宝的耳朵,攥着他就往田大富那桌走去。
“哎呀,娘……娘……我就是想和仙子姐姐说几句话嘛!问问她可有什么妹妹……哎哟喂!”
“哈哈哈……”周围业已入座的村民们都笑开了。
“我说大富,你家大宝似乎已经开化了,看样子,明年可以给他留意对象了。哈哈……”
“田嫂子还说大宝还小,性子还像个孩子,我看不见得啊,大宝已经想要媳妇了呢!”性子外向的施家婆娘何氏笑着打趣起田婶,说得田婶脸红了大半,心里直骂自己这个不开窍的儿子。
说来也奇了,据说繁花镇上的老老少少,没人敢和林司曜面对面说上几句话。就连如今与他走得较近的冯老六,说起林司曜,心里也是直犯紧张的。可自己这个不开化的儿子,自观礼之前缠着林司曜问了两只大狗的事之后,就亲热地喊起对方“林大哥”。可是,之前也不曾见他们彼此认识呀,午时的进屋酒,因他前日去了自己娘家,也没有来得及赶上啊。田婶心里直犯嘀咕。
这厢,苏水潋随着林司曜,与邻里们浅笑着打了招呼之后来到主桌落座。
“你和田婶家的大宝很熟?”苏水潋见那田大宝明明已被田婶按坐在田大富身侧,还止不住地朝自己两人方向张望,接到苏水潋正巧投去的好奇目光,回了她一记咧嘴憨笑。
“不熟。”林司曜毫不客气地回道,心里对她此刻不在自己身上的心思有些吃味。随即又觉得好笑,对方,不过是个心智不熟的半大孩子,自己与他置什么气。
苏水潋闻言也不再追问,想必是那个少年性格活泼吧,对于如陌生人一般的他们,也能如此熟稔自然地对待。
“来,闺女,阿曜,劳婶不大会喝酒,就拿这小酒盅敬你们一杯。祝你们白头偕老!”劳婶举着一个小酒盅,斟满了高粱酒,笑着过来祝贺苏水潋两人。
苏水潋与林司曜相视一笑,齐齐起身,举杯轻碰后一饮而尽。
“还有我,还有我!”田婶端着小汤碗,她的酒量素来不错。“来,祝你们早生贵子。呵呵……干了!”
“田婶……”苏水潋无语地看着自己这个被田婶斟满的小汤碗,有些发怵,自己的酒量有多少,再清楚不过了,不说接下来还有不少上前举杯祝贺的,单是这么大一杯高浓度的高粱酒下肚,自己也肯定醉倒了。
“田婶,水潋不善饮酒,我来替她喝,可好?”
林司曜边询问笑眯眯地捧着一汤碗酒的田婶,一边已经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小汤碗,不等田婶回答,就一饮而尽了。
“好!像个汉子!兄弟,来,咱继续干了!”冯老六此时已经几杯老烧下肚,舌头都有些打结了,故而早就收了对林司曜的敬畏之心,端着一大海碗的老烧,来与林司曜碰酒。
苏水潋看着这架势,有些担忧地拉了拉林司曜的衣袖。
林司曜回头扬了扬唇角,示意她别担心,接过大海碗就灌了下去。
“好!”
“好!”
“像个汉子!”
“来来来,这下该我了。”
“还有我,还有我……”
“别急别急,一个一个来!咱有的是酒。大宝,走,随六叔回家搬酒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