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灵儿没有说话,但毫无退意,反而将马横在路中央,看来不打算让人通过。
白捕头一凛,看出对方来意。想不到自己干了几十年捕头也没遇见几次劫嫌犯的事,在这穷僻之地,民风彪悍,竟然遇上了。
眼睑微缩,仔细打量拦路匪人。见她一身红衣,在朦胧的月色中虽看不大清五官,可样貌轮廓也显得极美,脑中急速翻动,觉得眼前之人有几分熟悉。
这时红灵儿又开了口:“这半夜三更我也觉得有些寂寞,我看就把你们身后那个小姑娘留下来陪我好了,至于你们二人,慢走不送!”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寒光略过白捕头二人,一股杀意扑面而去。
白捕头心惊,本能的感觉到对方武功不弱,而那吴公差被气势压的倒退三步才稳住呼吸。
白捕头压下马头,盯着前方,佩刀随时准备出鞘,他一生与人武斗上百次,向来先礼后兵,即便对方来意不善也不愿堕了名头,于是大声说道:“此人乃命案嫌犯,白某奉命将她缉拿归案,你若干扰公干,休怪白某刀下无情!”
“你姓白?”红灵儿忽然突兀的问道,与之前双方紧张的氛围有些不合时宜。
白捕头也是一愣,没想到对方忽然问起自己姓氏,他不愿失了身份,于是朗声道:“不错,在下姓白,单名一个雄字,乃兰山县捕头……”
还未等白捕头介绍完,红灵儿就打岔惊诧道:“白雄,你是白雄?京城四大捕头之一的铁面判官白雄?”
白捕头额头露出几道暗沟,神色有些不自然,尤其是随后听到红灵儿清凌凌的笑声回荡在这山谷之间,更让他感到羞愧。
这就是他的一块始终无法愈合的伤疤。自己本是京城四大捕头之一,因铁面无私,再一次公干中,得罪了权贵。这种事情他经历的多了,也不在乎,可谁曾想这一次那人竟大有背景,一纸调令将自己调职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偏远县城,他寻遍了所有关系,却还是不能扭转乾坤,只好无奈履职上任。
来到兰山县不久,便了解到此地县太爷的种种恶行,身边这些公差也都常年在这臭水中打滚不干不净,表面上对自己客客气气,实际上根本不拿自己当回事儿,甚至将自己孤立,许多事情更是绕过自己,由县太爷家仆直接去吩咐操办。种种行径让自己对这群害群之马充满鄙夷,可更有一种羞耻与无力感,终日萦绕心头。
这一回要不是命案太大,牵扯到县太爷公子和数名公差,县太爷急忙将自己召来,要求速速缉拿凶犯,自己也不会出现在此。虽然对那些遇害之人没有丝毫感情和同情,但这毕竟是人命,自己的职责所在也要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想不到堂堂京城名捕居然到这个小县城当捕快,朝廷真是知人善任啊!”
白雄脸色阴沉不悦,不喜多提旧事,实在是平生奇耻大辱,还被一个年轻小辈当众嘲笑,火气渐渐压抑不住,拔出佩刀,提起马缰,朝红灵儿冲了过去。
“护住嫌犯,待我将这匪人拿下!”一声大喝,白雄周身一扫阴霾,京城名捕的气势如火焰般熊熊燃烧起来。
二人间距离不远,那马儿刚一加速,便已跃至中央,却见红灵儿仍然不动如钟,还是勒马停在中央,一付气定神闲的模样,甚至还朝自己微微一笑。
“莫非有诈!”白雄临敌经验丰富,见此状况,有些异常,脑子飞速思考,“就算将我调开,后面来人去营救那嫌犯,如此近的距离我也自信可以首尾照看。”
“先将你这个小妮子料理了,看你那些同党还是否有胆量露头!”
自思万无一失,当下倒提佩刀横于胸侧摆出架势,目不转睛盯着红灵儿,准备几招内将敌方拿下。
这是他家传刀法,刚猛凶悍。白家几代人都是朝廷命官,祖上更是官至将军,可到他这里官运不济,只混了个京城捕头,将将够个九品的边儿。虽然仕途不如先辈,但他自小习武,对祖传这套刀法掌握的十分深刻,更是凭此在江湖中也都闯出名号,南来北往的侠士也都知晓京城白捕头刀法不俗。
“看招!”白雄拍马杀向红灵儿。
突然,头顶上方林地隆隆轰响,白雄暗道不妙,知道中了对方埋伏,来不及抬头去看,急忙勒住马缰,那马本是全力前冲,被一股大力突然勒住,当场人立起来,嘶鸣不已。
也就是白雄臂力过人,还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控住马匹,这份臂力也看出他惊人的武艺。
还没等那马前蹄落下,许许多多大石从山坡上滚落,轰隆隆隆,跳跃着,翻滚着,冲过山路,又继续向下坡跌落。
白雄在马上也被这场面的凶险惊出一身冷汗,自己怕是慢了半拍,就要被那些石头砸中,就算不死也必受伤不轻。
马蹄落下,白雄也呼出一口气。正要抬头之时,余光瞥见一点黑影似将黑暗划破一个口子,直奔双眼。
来不及多想,白雄一拍马背,身体倒仰,一个后空翻,跃下马背,落地之后,生怕对方还有后招,又连续两个筋斗,避到一侧,带站稳脚步,抬头看去,红灵儿手持长鞭,足尖点地,一跃而起。
白雄眼中光芒一闪,一道记忆涌上脑海,口中惊叫道:“你是红灵儿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