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登云不敢再去叫人,他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直到宋逐波眼角发红,聚起一滴清泪,悄无声息地遁入鬓角。
宋登云愣愣地看着,恍然惊觉他七哥的鬓发竟已星白。
他才多少岁呢?而立而已。
宋逐波启唇,血从他嘴里溢出,他却毫不在意。
沈重暄握紧长剑,瞑目,猛地抽出和尘剑。
圆月当空的那一刻,几声不合时节的乌啼,问寒刀当啷落地。
闲人免入的御书房里寂静无声,孟醒踩着最熟悉也最陌生的祥云纹,在满室奢华的金玉雕砌中孤冷如梅枝霜雪。
武盛帝高高在上,支颐看他,主动打破沉默:“你当真不愿回来?”
孟醒百无聊赖地摹着椅上的花纹,漫不经心道:“回哪里呢?”
“回你家里!”武盛帝被他这样冷遇了整整三天,九五之尊的偏宠,再如何也高不过真龙天子的颜面,但他忍了忍,尽可能地温和语气,劝道,“景行,朕知道你还怨父皇,可他......他已经不在了,而且父皇在时,常常说起你。你知道,浮屠向来式微,朝廷对江湖素来不爱干涉,可这几年,朕全力扶持释莲禅门,费尽心思拉拢江湖人,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有朝一日可以平安归来。”
孟醒低眉垂首,神色淡淡:“究竟是为了贫道,还是为了防止下一个守真君的出现,陛下比谁都清楚。”
“褚景行——!”
武盛帝忍无可忍,猛地掀落案上的杯盏,可他早已屏退左右,此时根本无人打扫。
整个御书房中,只有孟醒孑然一身地坐在椅中,又淡漠得好像同样不在这里。
“......褚景行,无论你是怎样想父皇,怎样想朕。”武盛帝闭了闭眼,接着说,“为兄十余年来寝食难安,没有一刻放下过你的安危。”
“浮屠每每报上你的消息,为兄可以立刻放下一切国事。”
“你以为,为什么江湖前十不是被招安就是被赐死,偏偏你和冯恨晚杀了浮屠来使还能全身而退?”
“难道你真的以为,偌大的浮屠,只有一个释莲吗?”
孟醒抬眼,神色晦明不定。
武盛帝等了许久,终于听见他开口:“阳川沈家的屠门命案,是谁?”
武盛帝问:“你对朕不带称呼吗?”
孟醒沉默半晌:“陛下。”
武盛帝不言。
“......”孟醒咬咬牙,道,“皇兄。”
武盛帝如释重负,严肃的君王陡然绽出一抹欣喜的笑意,只这一笑,孟醒又飞快地垂下眼睫,心中一酸。
他总是无法对人心狠,萧漱华是,沈重暄是,如今对褚景深也是如此。
眼前的皇帝已过而立,笑起来却比当时不苟言笑的少年太子还要真诚。
“为兄知道那个孩子,叫......沈重暄?怎么,对你很重要?”
孟醒努力忘记云都那晚的事,平静道:“他是我徒弟。”
两兄弟不约而同地沉默许久,孟醒叹了口气,道:“所以,沈家一案的真相?”
“是宋家人,”褚景深道,“不过释莲最近传来的消息说,你徒弟已经亲自过去了。”
“......已经?”
褚景深看他一眼:“你在宫里当然不会知道这些事。”
孟醒豁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褚景深同样起身,叫住他:“你现在赶过去也晚了。”
“至少去看看。”
褚景深道:“封琳不知道你的身份,但他知道为兄不会放你离开。”
“......”
“来人——”褚景深扬声令道,房外立时冲进一队禁军,堵住孟醒去路,“送道长去养心殿偏殿休息。”
他瞥了眼孟醒腰间的剑,又说:“缴了他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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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晚啦。。在忙论文。叹气。
明天应该会停更,因为还有一篇论文没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