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不和你说了,家里又内讧了我得去镇压。那小伙子姓霍,叫什么来着……哎!安子别和你妹妹抢电视了,那小伙儿叫啥?”
“XXX”电话里隔空传来不甚清晰的一句吼声,表姨听见了立刻回道:“你表弟说是叫小瓜还是叫啥来着?地瓜?哎呀不管了。等会儿我把手机号发你,你们自己联系吧。哎!要你那边儿不方便,我到时候让安子送他过去找你。”
表姨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留下许涵一人唉声叹气,摊着这么个活宝一样的表姨一家人不知道是福气还是倒霉。不过有表姨在其中周旋,他这几年也总算辗转着和自己爸妈那边儿有点间接联络。
许涵眯了眯眼睛,思路跳了个台。
地瓜?怎么叫地瓜这么逗比的土名儿呢?
地瓜地瓜,我是土豆……
许涵过后想了想,觉得这土名儿特别搞笑,表姨家在一个靠近乡村的小镇子上,类似城乡结合部那种,很多当地的乡亲还有给自家小孩取土名儿的习惯,希望孩子命贱点儿少生病,好养活。
与表姨的通话已经结束了十多分钟,墙上的挂钟指着凌晨一点。
许涵这几天没有稿子,所以也没怎么熬夜,每天赶着晚上11点就睡了,到点就困。但今夜他心里不太平静,并无睡意。
原因无他。正值新春第一天,万家灯火,亲人团圆,欢声笑语的日子,只有他自己坐在电脑桌旁,静静地点燃一根烟,借着喷吐烟雾回味刚才与亲人通电话的余温。
没有人会喜欢寂寞,如果不得已要独自挨过,那一定是“被”寂寞了。
许涵将吸得只剩一节尾巴的烟蒂摁进了烟灰缸里,手机微信恰在此时响了。
拿起一看,是表姨发来的一串电话号码,号码的主人被不靠谱的表姨给注明叫“霍?瓜”
许涵无奈笑了笑,把手机号码存了,姓名给改成了“霍家二表哥”,虽然看着也是嘲讽意味十足,可怎么也比“霍?瓜”强多了。
一个人呆着当真没什么意思。许涵意兴阑珊,决定躺平蒙头睡大觉。就让他在这新春之夜继续当个无人问津的小透明,愉快地在床上装尸体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无厘头的表姨给闹腾的,或者是霍先生的称呼被表姨重复了不止三次给强制记忆了。
那一整夜许涵的梦里都在自动播放滚动字幕:
——我家表姨的大侄子的二表哥~~我家表姨的大侄子的二表哥~~我家表姨的大侄子的二表哥……
滚动字幕梦将许涵只有在过年那几天才会偶尔多愁善感的心给刷屏了。
到了初一早上10点醒来,许涵居然感觉自己神清气爽,精神倍儿棒,和之前几年的大年初一醒来时那种寂寞寥落的心情完全搭不着边儿。
很好。霍家地瓜是吧?老子在心里给你点赞,记一功。要签字还是要留联系方式担保啥的,统统不是问题!
……
令许涵想不到的是,就是他此时的一份“善念”,竟然造就了他接下来大半年的鸡飞狗跳。
如果早知道,许涵估计打死自己也不会赠送这坑爹的人情。
可惜啊,没人能够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