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想起了陆朝对自己说过的话。
小姑娘家家的,还挺凶。
笨手笨脚。
真是娇气。
不言姑娘,你可曾试着骑一骑马?
江以桃又听见了那打鼓一般的心跳声在她耳边陡然响起,她握紧了手,指甲狠狠地陷进了掌心,她却置若罔闻。
阿言,心动只一瞬。许岚难得地有些正经,直直地盯着江以桃,把她的怔愣和呆滞尽收眼底,你对一个人心动,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
江以桃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陆朝在烛光下的那张脸,暖黄色的烛光下他的五官看起来温柔得过分,隐约跳动的烛火映在他的眼里,更是为他平添了一分暖意。
他说:不言姑娘,别这么相信我。
他又说:不言姑娘,保护好自己。
那会儿自己又说了什么呢?
她说:陆朝,我相信你。
可说实话,江以桃真的相信陆朝吗?
她想了一想,最后竟是得到了一个她自己都匪夷所思的答案。
江以桃那话说了并不是为了哄陆朝开心,她是真的相信着陆朝,相信这个她口中的小山匪。
江以桃还在呆滞着,许岚又轻声说道:阿言,你此刻正在想着谁呢?
我江以桃顿了顿,陆朝的名字就这样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像梗在喉间的一根鱼刺。
是陆朝吧。许岚冲江以桃笑得眉眼弯弯。
不是江以桃猛地起身,双手握拳,猛地拔高了声音。
她,她怎么可能喜欢那个小山匪呢?
垂眸一看,许岚还是那副带着笑的样子看着自己,江以桃这才发觉自己做了多么无礼的事,抿了抿唇又坐了回去,轻声道:是我无礼了,许姑娘不要见怪才是。
噢,不是吗。许岚见江以桃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也是不再逗她了,轻笑着接话。
江以桃忿忿地点了点头,我才不可能
话刚说到一半,陆朝便走了进来,笑问道:你们两人在说什么呢,我好像听见了我的名字,该不是在背后扎我小人呢吧?
江以桃哽了一哽,那话再也说不出口,眨了眨眸子去看陆朝。
他的面色有些苍白,上午的阳光将他的脸照得近乎透明,那双黑瞳里也隐约地染上了些许的暖色上去。
陆朝走得很慢,一步步地朝江以桃踱步而来,高马尾在他身后轻晃着,额发鬓角皆有些汗湿,轻贴在他的脸上。
他的身上总是带着一些少年的意气风发,江以桃迷迷糊糊地想,若是陆朝出生在盛京的名门世家,他定会名满天下、前程似锦,是盛京所有姑娘家的春心萌动。
若是陆朝出生在盛京的名门世家,那么自己会在某一次花会上遇见他,他站在万花丛中,扬着自己熟悉的笑意,与周围的人一同高谈阔论,题诗作赋。
若是
哪里有什么若是,陆朝就是这溪山的山匪,江以桃定定地看着慢慢靠近的陆朝,朝他露出一个软糯的笑意来。
而自己呢?
是盛京城江府的嫡女,是江家要送进宫的一枚棋子。
不言姑娘。陆朝站在江以桃面前,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在背后说我坏话么。
江以桃回了神来,听着自己鼓鸣般的心跳声,努力维持着面上的笑,尾音颤抖:嗯,说你是个可恶的小山匪。
陆朝闻言却还是笑,微眯的眼里闪过江以桃从来不曾注意过的一丝温柔的缱绻。
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便走了。许岚看着江以桃的反应,心中有些悲悯,朝她浅浅笑了笑,起身拿了竹篮子便要往外走。
许姑娘慢走。江以桃的声音是江南水乡独特的温软,看着越走越远的许岚拔高了声调道,谢谢你的早食
许岚没有回头,朝身后摆了摆手。
月光还是照到了狼的身上,许岚轻叹了口气,一时间竟不知道是不言姑娘可怜些,还是陆朝可怜些了。
江以桃抿抿唇,垂眸去看自己的脚尖,又盯着地上的一片片枯叶看,就是不敢抬头看陆朝。
陆朝挑挑眉,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又突然在闹什么小脾气,不言姑娘,我替你收拾烂摊子,你却在背后叫我小山匪,现在的姑娘家便是这般报答人的么。
那不然还应当如何?江以桃稍稍硬气了些,抬起头来盯着陆朝,有些忿忿道,我既是被你们绑到这儿来了,身上是一点银子也没有的。
顿了顿,江以桃试探道:你若是放我回盛京,我还是有些银财可以报答你的。
唔。陆朝上下审视了一番江以桃,面上挂着笑意,眯着那双狐狸眼,偏是不说一句话,就这般看着。
江以桃被他看得发毛,扬声质问道:陆朝!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坏主意了?
陆朝朝江以桃笑得露出一个小虎牙,贴近了些,在她耳边轻笑道:不如不言姑娘以身相许罢?我看那话本子里都是这般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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