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是不愿意再弹一曲了,姜淇漪有些意兴阑珊,仰头躺下,双手枕在脑后。
“你去万劫血山是去寻找谁?很重要的人吗?”
“对在下而言,重过我性命。”
姜淇漪有些震颤,偏过头来,竟然有这样的人,将另一个人放在这样重要的地位?
她一直都觉得除了族人,没有什么是可以如此重要的。
谢泽羽也盘膝坐在了不远处,神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万劫血山都是怨灵,你找人怕是很难?”姜淇漪如实道。
谢泽羽落寞一笑,“若是有一个怨灵,那也很好。”
姜淇漪更是不懂了,难不成他找的还是个死去的怨灵?族长曾说,人死后会入轮回,盘桓在万劫血山都是一些心愿难了或者怨气冲天难以化解的戾鬼。
她突然有些同情谢泽羽了,同时也觉得不理解。
人若是被害死,大可去报仇,这般苦苦寻觅到了又能做什么?难道世间还有起死回生术法?
若是族人被害死,她肯定如杀蛇妖一般,不死不休。
这般苦苦寻觅,找到了又能怎样呢?
“你还要去吗?”
“或许。”
姜淇漪意外看向他,还真是执着,接着换了个姿势屈膝躺好。
“姑娘修炼功法很杂,这对你往后修行不利,尤其是魔修,乱人气息,杀伐过重,可以舍弃。”谢泽羽轻声说着。
姜淇漪不以为然,“能杀人的都是好的。”
谢泽羽有些小小的吃惊,心头失落了一瞬,不过也不再劝说。
每个人都有其独有的成长经历,没有经过的人,是无法替他人做出抉择,他只有给出建议的权利。
“我欠姑娘一条命,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谢泽羽并不想欠下一份人情。
姜淇漪心一动,撑着手坐了起来,认真道:“你的修为在中州必然都是上乘,我听闻中州修士灵力充沛,可否渡我一二?”
既然要报答,她自然也不客气,那会儿稀里糊涂救人回来,没想到还是个修为颇高的修仙人。
谢泽羽微微颔首,转了转中指上一枚戒指,召唤出了一枚玉简的法器。他将玉简握在手里,凝神感应,将体内澎湃的灵力灌入其中。
“这是常清剑诀,有助于你控制反噬你的魔修戾气,玉简内还有我的一些灵力,你我修炼功法不同,我也不敢多予。”谢泽羽将玉简递过去。
姜淇漪伸手接过来,运用神识注入玉简,果然里面浩然的灵气纵横其间,还有一些修炼的功法印刻在上。
可惜她不会使剑,这份剑诀只能暂时收着了。
谢泽羽听说她不会用剑,脸色又是落寞了几分,看得她疑惑不已,可又懒得去问,难不成是可惜他这剑诀给错了人?
现在双方都互不相欠了,想来他伤势也就这半月内可以痊愈,到时候让族长送走,就再无瓜葛了。
得了灵力和剑诀,姜淇漪心情好了不少,提起短刀和谢泽羽告辞,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青山竹林小径,少女一袭绯色衣裳,提着短刀下了山。
谢泽羽轻轻咳嗽着,掌心缓缓摊开,这是他那日在万劫血山找到的铃铛碎片,他发疯似的在那妖兽手里夺抢。
这些年,他修为大不如前,轻易便被煞气侵入,险些丧命。
也无法深入底下,探个究竟。
掌心的铃铛碎片斑驳陈旧,依稀可见上面斑斑血渍。他紧紧握住,那股遗憾不甘再度蔓延上心上。
“泽羽,泽羽,我把铃铛挂在腰间,叮叮当当,好听吗?”
“这样一来,我走到哪里,泽羽都知道我在哪里,嘻嘻。”
远处青山绵延,云雾缭绕。
谢泽羽垂下了眼眸低声呢喃着,“你在哪里呢?”
铃铛碎,伊人逝,唯有满目空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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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子入夜后就少有人活动,宁静得很。
姜淇漪盘坐床上,慢慢吸入那股灵力,或许如谢泽羽所说,修炼功法不同,灵力果真有差别。
她吸纳完,一直的瓶颈也得以突破,但体内也难受起来。
好在问题不大,休养一晚上也就没有大碍了。
一晚上的吐纳,她现在口渴的不行,起身来到主屋,一拎茶壶,里面也没水了。
这两天一直忙谢泽羽的事情,哪里顾得上自己。
现在这晚上,只能去药田那里的溪水喝一点了。
大晚上的,又逢三月初春,还是很冷。
姜淇漪搂紧了单薄的外衫,疾步走下山腰,这会儿寨子确实宁静得很,周遭黑黢黢,甚至连弯月都没有一轮。
走过斜斜的田埂,不远处就是一弯小溪,隐约还可以听到溪水潺潺流动声响,清脆悦耳。
她往前两步蹲下来,用手捧起冰冷的溪水,大口的喝了几口,那股冷意直达脑门,一下子让她无比清醒。
同时也让她神经一下绷紧了,她周围有东西!
姜淇漪忙起身,她这番下来刀笛子都没带,不免有些紧张。这里四下黑夜沉沉,哪里有什么人或者物,可那份感觉不会错。
她双手极快结了个火诀,召唤了几个火球朝着感应的方向砸过去,良久后毫无动静。
瞬时便松懈下来,看来这几天太累了,她都开始疑神疑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