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晨用力点头,“行家啊,小时候没少玩吧?”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过年还玩呢,大学毕业了才不玩的。”他说,将鼻梁上的眼睛摘下来,放到口袋里了。
薛晨问,“摘下来不要紧吗?”
“没事,我近视才五十几度,不戴也看得清。”
薛晨不知道那是什么概念,他没近视过,不过听他的口气,应该不严重,就问,“那你为什么还戴眼镜?”
“显得有学问啊,”张其越看着他笑,“戴眼镜更像老师,在学生面前有威慑力。”
薛晨愣了一会,被这逻辑懵到了,“我觉得你戴眼镜反而看着好欺负……”
“有吗?”张其越将眼镜又带上了,靠近他,“好欺负吗?”
他离得越来越近,高挺的鼻梁几乎碰到自己,那双眼睛藏在透明镜片后面,显得更加漆黑深邃。
“……”薛晨好一会说不出话来,随着他的靠近,下意识朝后下了下腰,隔出一些距离,“不……”
张其越退回去,将眼镜又摘下来,兀自说,“我也觉得,怎么可能会好欺负呢?”
薛晨没再说话,眼睛看着地上那一摊被炸的四分五裂的鞭炮。
“还玩吗?”张其越问。
“你想玩就玩。”薛晨看了看他。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说,“我们去买饮料吧,玩太久了也不好。”
“嗯。”
薛晨跟着他往超市方向走去,他们买了大瓶的可乐和雪碧,一人拎着一瓶回了家。
晚上的团圆饭,薛晨是第一次在别人家里过年。张其越的家人都很温柔好客,十分照顾他的情绪,吃饱过后,一家人围在桌前看春晚,叔叔阿姨甚至还给他包了一个红包,他推辞不得,便接受了。
点点给二位老人狠狠鞠了一个大躬,也获得了一只厚厚的红包。张其越在一旁摊着修长白皙的手,“我的红包呢?”
张其敏说,“你多大了还要压岁钱?”
“就是因为大才要压岁啊,”张其越一副理所当然,把手又伸到点点面前,“点点,把红包给舅舅好不好?”
小孩抱紧红包,表情如临大敌,颠颠跑到他妈妈怀里躲着了。
那只手又要转移目标,薛晨将红包塞进口袋里,一派誓死守城的模样,“我没有,我不给。”
张其越大笑,揉了揉他的头发,“放心吧,不问你要。”
薛晨的头发本就稍长,被他一揉揉成个鸟窝,他自己用手顺了顺,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那只手覆在头顶上的感觉还历历在目,令他心悸。
他想给父母打个电话,便离开了餐桌,回到房间里。
拨通老妈的电话,听到那声熟悉的“小晨”时,薛晨的眼眶便红了。
把自己眼下的状况简单和老妈说了之后,才让她放下心来。老妈说,“你爸在看电视,还喝了点酒,要不要我把电话给他?”
“他还生我的气吗?”薛晨问。
“不会的,总归你是他唯一的儿子,其实他也想你的很,昨天给他洗衣服,看到他钱包里还夹了一张你的照片。”
薛晨心中一动,眼泪又要流下来,连忙说,“那你把电话给他。”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手机里传出一个中厚熟悉的声音,“喂?”
旁边是老妈的唠叨,“喂什么喂,不知道是你儿子啊?”
薛晨沉默了一会,说,“爸。”
“嗯。”
“过年了,新年快乐。”
“知道了。”
又是沉默。薛晨呼吸了几下,说,“我在朋友家过年,不用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