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难道只陆澜一人有罪么?
就算陈世钦暂时动不得,卢世全呢?
没有江南织造局的授意索取,仅凭陆澜区区一介民间商贾,能成什么事?
这是替罪。
是杀商贾之富济国库之贫。
皇帝果然还不打算动陈世钦。
甄贤静静看着在场众人。
除却陈世钦之外,他对曹阁老的印象也很是稀薄了,而今一观,更完全像是个陌生人。
于这些达官贵人而言,陆澜只是一个工具,而不是一条性命。
无怪陆澜要那样迂回地求他替自己保命。
只可惜,这条命,他甄贤恐怕没有能力保。
但即便无能,他也无法忍视。
甄贤原本是想说话的。
嘉斐却抢先他一步开了口。
“父皇,倘若陆澜愿意将其家产尽数捐出,此人能不能免死?”
话一出口,嘉钰的脸便彻底黑下来了。
二哥竟然为了甄贤,自己主动把这烫手山芋接过来。他可真是枉做小人。
而其余诸人,除却云山雾罩中的嘉绶,神情也都十分复杂。
皇帝的脸色亦不太好,但还是克制的,沉声问嘉斐:“为何这么说?”
嘉斐沉着应道:“陆家三代官商,号称首富,若就这么杀了,只怕将来没有商贾再敢为朝廷做事了。何况,儿臣在苏州时,这陆澜已有许多悔改之心,也颇做了些悔改之事,不如留他一条性命,以示父皇仁厚宽宏。”
他说得不卑不亢,侃侃而谈也未尝没有道理。
甄贤在一旁听着,一阵心潮涌动。
他知道殿下是为了不让他开这个口,所以才替他开了口。
虽然他并没有向殿下为陆澜求告,也并不打算如是说。
自从得知陆澜有通倭情事以后,他便已决意,他不能一念姑息。纵然他曾答应过陆澜,会尽力保其性命,也不能够。
他可以失信于陆澜,所损失的不过是他甄贤一人的德行。可他若执意为陆澜辩解开脱,成全的是他的自我满足,折损的却是前线将士的血和浙江百姓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