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世全竟然还有通倭情事,这一点,甄贤也吃惊不已。
从起初的桑户绣娘痛陈生丝贱卖民不聊生,到如今顺藤摸瓜抽丝剥茧一层层揭出这通倭之恶,性质已截然不同了。
欺压良民,中饱私囊,卖国误国,果然自古一体。
手握重权,却这般祸国殃民,简直令人发指。
他赫然想起在霁园雅舍所见那些画卷中曾有一些服装奇异的人物和意味不明的注脚与数字。他原本以为是与海外异族通商的记录,虽然感到古怪,却也未往深处去想。现在看来,只怕是与倭寇之间的“买路资”才对。
但通倭一事实在太过可耻,更是叛国的死罪,便是在自己的私账里,陆澜也不愿更不敢明示,故此才用这种办法隐晦记录。
这卢世全想借倭贼之刀杀人灭口,却反而暴露了愈发惊天的罪恶,简直万死难赎。
可陆澜实在是……
甄贤竟觉得词穷。
难以言表。无话可说。
织造局与异邦的丝绸生意也全是经陆澜之手操办的,既有通倭情事,陆澜又岂能摘得干净。
可通倭这种事,卖国求荣,丧尽天良,便是死也绝不能做啊!这个陆光风,跟着卢世全做下了这样的恶事,竟还与他妄谈风雅,还向他求“保命”,还能做出那么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说什么换一个大恶来站他的位置百姓更苦……就算陆澜确有苦衷,就算他可以痛惜一人性命,他又该怎么向殿下开这个口?
这个口,他没法开。
莫说殿下一定要生气的,他自己就根本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甄贤不由拧眉,沉沉叹了口气,心中烦闷不安。
这一趟回京是殿下突然下令即刻成行的,详细行程并未提前与任何人说过,一切安排都装在靖王殿下一人心里,便是童前这样的心腹也只能提前一点知晓,为的正是防止走漏风声遭遇伏击。
但消息却还是漏了出去。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殿下的随行队伍中还有内鬼,一直沿途向倭寇传递信报。
是王府的仆婢?卫军?还是皇帝派下的东厂中人?
无论是谁,都是隐患。敌暗我明,无从防备,一旦突然发难,必成艰险。
如今这些倭寇已从正面杀来,倘若再有内鬼从内部反叛,殿下岂不是要腹背受敌?
必须把这个内鬼找出来!
甄贤紧张地盯着车外厮杀往来的各色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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