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面带老态,发丝带著灰白,腰腹臃肿的女人,不久前还是他身边鹣鲽情深的妻子。经历过许多事之後他再看她,心底竟有著陌生的寒凉。
江烨还记得二十年前,旭阳院落里大柳树下,有著漫天落雪。而她在柳树下洒洒雪中折腰抛袖、盈盈一舞,曾惊豔了满院月光。
那大雪中的单薄身影让他惊叹倾慕,在回忆中,她融化了世间所有的温柔美好。来到京城之後,江烨见多了清歌妙舞,自然知道宋依颜的舞跳得大约只是尚可而已,然而,什麽也比不上年青时的美好记忆。
只是今日,往日的眷恋只剩一场烟水茫茫,两人之间,只剩下了比叹息还更冰冷的疏淡。
“身体如何。”江烨进门後并不坐下,似乎没有看到江采茗哀求的目光,只是靠在门边淡淡问道。
宋依颜略一点头,“侯爷,很好。”
现在,两人之间生疏嫌隙如此,再做什麽寒暄之事,只显得虚伪和违心。
如果不是因为身孕,江烨绝对不可能将宋依颜从马厩中放出来。本来休妻的文书都已经要下了,可是他自己也没想到,这种时候,宋依颜居然再次有孕。
宋依颜肚子里的,有可能是个儿子。这是个希望,江烨需要儿子,十分需要。
他头上的爵位是从老晋候手里过继过来的,老晋候没有子嗣,能把爵位传给他这样一个外姓的嗣子,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当初慕容尚河的大力活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当初皇上还太年轻,没把朝政拿稳,才让老晋候钻了空。
而如今,如果他没有亲生儿孙,这个爵位日後就会彻底被收回去。如今的皇帝,绝对不会再允许他仿照老晋候过继别人儿子的。
所以,江烨非但不能休妻,反倒要好好保护宋依颜这一胎。
府里的罗大夫给宋依颜诊了脉,微笑著禀告江烨,“恭喜侯爷,夫人的脉往来流利,如盘走珠,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正是喜脉。”
其实也不用诊,单看宋依颜隆起的肚腹,再推算时间,宋依颜怀孕已经数月有余。
现在晋候府管家的是莺儿,江烨召来她,吩咐她好生照顾宋依颜这一胎。
莺儿来了。不但来了,还带著府里的所有厨娘、大夫以及宋依颜先前亲近的贴身奴婢,将他们统统交给了宋依颜。
宋依颜抬起暮沈沈的眼皮,冷冷的盯著莺儿,等闲人看到她的目光都会被冷的起一身鸡皮疙瘩,莺儿却笑嘻嘻的,半点儿害怕都没有。
“夫人真是好运气,”莺儿银铃似的声音咯咯轻笑,“夫人毒设巫蛊计、又害死侯爷的宝马赤豪,若是搁到妾身,哪里还敢死皮赖脸的活著碍人眼?啧啧……夫人的肚皮就是争气,这喜来的不偏不倚,赶趟儿的很,真巧真巧哟。”
江采茗冷冷的看著莺儿,“姨娘少在爹爹跟前儿皮里阳秋的挑唆,我娘亲的喜脉,是罗大夫诊出来的,万无一失!”
宋依颜既然还未下堂就依然是正室,江采茗也是嫡女,莺儿只是个姨娘,才懒得跟这母女俩打嘴仗,她只是转向江烨。
“侯爷恕罪,妾身不能照顾夫人这一胎。”
江烨面色一寒,冷声问莺儿,“你什麽意思?”
莺儿半点不恼,对著江烨浅腰一福,“夫人有喜,自然是咱们侯府的大喜事儿。奴家也盼著夫人能给侯爷添个胖小子,省的人家说咱们府中子嗣断绝……”瞟了一眼旁边阴影中静坐的宋依颜,莺儿抬高漆黑眉角,声音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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