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哽:“在官司之后还有往来吗?”
“想什么呢?”陈硕笑着,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无所谓道:“我给了钱的。”
言外?之意。
这照片的来历,也只是利益驱使。
远处夕阳坠落了天幕,霞光耀眼又?刺目。
就像很久以前,有人说——
这世上唯有两样东西不能直视。
一是太阳。
二,便是人心。
熙攘人世,多的是半人半鬼。
公平道理深究,关系流动,人,终是逃不过利己?二字。
就像此时周围风起。
火苗一下蹿得老?高,那橘色的焰燃进瞳孔,和落日余辉混于同处,谁又?能分清真假。
“陈硕。”
季繁突然笑着问他:“你为什么会爱我?”
陈硕偏头瞅她?,想了想,也笑了:“是个好问题。”
那火苗越燃越艳,在风中?摇曳飘飞,却始终不见熄灭。
“可能——”半晌后,陈硕垂眸,把剩余的纸钱一股脑地全塞了进去,伏身对碑冢郑重磕了三?下,才道:“上辈子欠了你的吧。”
“我猜也是。”季繁转头,学着他的样子,也拜三?拜:“外?婆,你听?到?了吧?陈石页亲口说这是他欠我的,您可不能再说我一直欺负他了。”
火星扑朔两下。
陈硕挑眉:“外?婆以前还说过这话?呢?”
季繁直起身。
“说了好多回,我没?当真。”
如果她?当时就能懂外?婆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或许,他们?高三?那年?也不会过得那般艰苦。
她?自然也会心疼他啊。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陈硕盯着势头渐弱的火苗,催促:“外?婆快离开了。”
季繁思琢了会儿,开口:“确实有一件事。”
“外?婆。”她?慢慢伏地:“我想告诉您,我暂时不打算结婚了。”
“之前您在世的愿望,我注定再没?有办法弥补,但现在,我想听?您最后那句话?。”
“我会好好的,一直好好的,”她?忍耐着,不想让眼泪掉落:“您放心。”
话?落,火星复燃。掠上陈硕腕骨间的绳段末梢,他不解,但很快乖顺地松开绳结。
陈硕凝神看着红绳消逝,直至最终一秒,启唇,随风轻声应。
“您放心,我会替您好好照顾她?。”
“在我这儿,哪怕没?有婚姻法律的束缚,她?也是我唯一的妻。”
烟散风消西云幕,他郑重许诺。
“无论陈石页,还是陈硕,不管季敏,亦或季繁,我都必将?于万千人海中?,寻她?,爱她?。”
“世世代代,不死无休。”
“永生永世,以爱殉葬。”
磕头。
跪拜。
算他们?礼成。
浓烟褪去,他扶她?起身,坟头有雁惊起,如那年?蒹葭十里丛荡。
他们?相视于灿烂薄暮,敬天地,拜高堂,执手?躬身,守无限约法。
……
两人是趁下班收工,从节目组短暂偷溜出来的。折腾完这一趟,时辰也不早。陈硕和季繁随便找了家饭店吃了饭,便踏上归程。
C主城离江川,开车得花费近一个半小?时。
窗外?闪过树影,车子在高速路上急转飞驰。
季繁这人有个毛病,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一上车,倒头就能睡。
陈硕一边打方向盘,一边随手?调低了副驾驶的座椅,供她?睡得更舒服些。
天幕黑沉。
有她?陪在身边,倒也不觉得疲乏无聊。
陈硕身上还穿着今天出席开场活动的西服。方才在土地里跪过一遭,此时已有了些皱巴。
夜间温差大,开窗怕把她?冻着,可领口实在闷得不舒服,他干脆单手?扯开点?领结。
手?机连着中?控屏,这段路程他倒是熟悉,所以不怎么需要导航。
一路上,怕吵她?休息,他干脆接了蓝牙。
期间,小?王哥的电话?疯一样打进来,他一概没?接,转手?就点?了挂断。
来一次撂一次。
都怪他当时多嘴。
说什么人家小?情侣。
害得他差点?……不敢去找她?。
不过现在回过头想想。
倒也未必。
他似乎永远学不会谦让。
最普通的道理就是,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他固然有错,但又?罪不至死。
再退一步说,就算罪该万死,那好死不死地,干嘛不死到?她?面前。
他好不容易哄着骗着,才要来一个“男朋友”的名分。
要是轻而易举就拱手?他人,光是想想都觉得气愤。更遑论,切身实践。
陈硕越琢磨越气,径直把错全推到?了自家特助身上。
指尖一滑,就将?小?王哥的消息尽数屏蔽。
……
车子一路开回酒店车库。
到?地方。
季繁睡得熟络,陈硕没?忍心喊醒她?,探身调开车内的暗灯,正好就这阵功夫,处理了一下堆成山的微信消息。
早上参加完活动,杨姐就替他拦下了主办方的照片,这会儿急着问他,该怎么处理。
确实按道理来讲,消息既然放了出去,此后就该以真面示人。
陈硕本来……
也是做了如此打算。
其实演唱会那晚,他无意瞥见她?回来,便存了公开求婚的心思。
可天不遂人愿,他刚结束散场,就瞧见她?跟随人流朝外?退。情急之下,开了广播喊她?,结果这人也听?不懂似的。
害得陈硕顾不及其他,忙从后台抄近道追了出去。两人见面,时机气氛全恰好时,却发现没?带戒指。打算回去取,却被另一个男人……
好吧,是他大舅哥给截胡。
不管怎么说,结果就是——
等他再返回停车场,季繁人已经不在了。
陈硕稍微动了动脑子,怀揣赌一把地心态,开车直奔郊区。他向来我行我素惯了,期间便没?再回过后台打招呼。
反正能见到?她?最好,见不到?的话?,他就在谢久辞家里宿上一晚。
说来也怪,他看中?那套房子很久,出了高出市场价三?倍的钱去买,可谢久辞偏偏就是不肯松口,气得陈硕白嫖上瘾。
反正他最近不会回国,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他正好有钥匙。
然而,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他刚把车停进车库出来,就看见隔壁屋走?出来两个人。不用猜,那女生肯定是季繁。
陈硕本想上前。
又?觉得,那男人着实碍眼。于是,才勉强忍下心神,等他们?聊完。
他怂恿她?分手?。
心道只要她?同意,便立马向她?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