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身。
大三那年,李佚笙寄给季繁一封信,清晨邮差打电话时,陈硕正好从?校门口进?来。
“对对对,收信人叫季繁。”邮差举着手机吐槽:“电话打了三遍都显示停机。”
两个字组成?一个名。
他很久没听见与她?相关的消息。
有点久违,陈硕缓过神,走过去拍拍邮差的肩膀:“给我吧。”
邮差狐疑瞧他,对那头说:“稍等,这来了个小伙,说给他。”
他边说边把手机递给陈硕,陈硕接了,对面是很清冷的女音:“哪位?”
“陈石页。”他说。
沉默了会儿,李佚笙开门见山:“之前岁岁给你的情书还?在?吗?”
“……”
“在?的话。”她?笑:“交换一下吧。你能帮我把那封信交给谢久辞么?”
陈硕僵在?原地。
两封信,阴差阳错。是他怪她?,就像姜宸说的,他从?来不信她?会爱完整的他。
一直以?来,他都陷入一个可?怕的怪圈,觉得自己活得挺不真实?。
聚光灯下见惯了真情假意,于是便主动戴起面具,试图隐藏自我破碎不堪的另一面。
他怨她?两次。一次让她?在?高压下患病,一次令她?在?绝望中离开。他,自惭形愧。
忘记了是怀揣怎样的心情,时隔近三年,陈硕总算主动联系了谢久辞,才发现,他这几年根本没有去国外。
然后,某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他带着信去找了谢久辞。彼时谢久辞还?躺在?病床上,腕上绕了一层又一层的白纱。
陈硕直直盯着他的伤,莫名就想?到了季繁。
那抹红真刺眼啊。
他不由自主地去想?,她?会不会也曾经历了如此痛苦——因为他的怀疑惶恐。
就在?那一刻,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他就是觉得自己活该。
“活下去吧,这样才会一直记得。”他开口,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
“这应该,也是她?的愿望。”
他如此劝谢久辞,又可?能,是想?劝劝自己。
坚持下去。
姜宸说她?会回来的……不是么。
……
大四上学期,徐音和庄晓雅外去实?习,搬东西时,顺带整理了下季繁的床铺,从?枕套底下,翻出?一个古早小灵通手机。拍照发到群里,几年不见吭声的陈硕难得露面,特意从?公司赶回来,取走了那只手机。
十二月,谢久辞自南科大学宿舍搬去了江原别墅。就在?季繁家隔壁。陈硕经常有事没事都要过去转转,谢久辞也懒得搭理他,直接给他腾出?个房间供他休息。
夜深人静,他自虐般地把她?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次失眠,都是靠如此自渡。好像只有零散的痛意,才能短暂向他证明活着的意义。
五个月后,谢久辞在?各路施压下妥协,出?国学习深造。
同月,陈硕个人新专辑《繁花》上市,一秒售罄,备受媒体赞誉,称其为“四年磨制思念之佳作”,消息传至海外,陈硕发博回应,IP显示柏林,配图一张婊封油画。
有细心网友放大落款,隐约发现“Fleur”字样,疑似退圈太?太?回归。
#陈硕Fleur跨圈合作#词条热度重获新高,然当事人双方均未对此回话。
事实?上陈硕并没有去找过季繁,他依旧如年少那般懦弱。又或者,他也在?……自责。
可?他经常飞德国,或早或晚,一月三趟,跟在?国内一样,死皮赖脸宿在?谢久辞房子。
工作日时,谢久辞不常出?校,屋子里只有他的室友,叫陆恒言。陈硕对他有印象,之前季繁酒吧发病,他便在?场。
某天,陆恒言突发奇想?邀他喝酒。喝到一半,他突然问:“那个女孩,病好了么?”
陈硕闻声一愣,只回过神后闷一口酒,眯眼说了句——
“或许吧。”
或许好了,或许没好。
他不敢知道。
月明星稀,她?的感情那么真挚又汹涌。
是他领悟得太?迟。
没资格说后悔。
第93章 回国 “那年今日,浏览5200次。”……
毕业分水岭。陈硕和大多数同学不一样, 不必为实习找工作的事情而发愁,空余的时间自?然变得更多。他渐渐变得郁郁寡欢,不工作的时候, 像是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经常窝在宿舍的椅子?上,凝望着墙上的两幅画出神。
但和曾经不一样的是,他现在不敢再去?伸手?触碰。连带腕间的红绳也是,只要洗澡, 都会小心翼翼地摘下来, 然后在洗完时又第一时间戴上。他没有去?找人修复断口,依旧是自?己打?的小结,末梢仍然毛糙。
小灵通手?机被他充好了电,放在抽屉最里层。但直到今天, 也没打?开过。
陈硕逃避似地去?面对,仿佛这样, 就能忽略自?己曾经的质疑与毫无道理的责怨。可笑的是,他当时明明有悟到真相的蛛丝马迹, 却因?为一时嫉妒, 而丧失了去?探寻的动力。
夜深人静,他总不受控地去?想, 如果当时, 他放弃了一切工作,去?江川找她?的话,他们又会怎样?
可是没有人能告诉他这个结果,正如连他自?己也不想原谅,他没有在她?最无助时出现在她?面前的事实。
姜宸只和他通过那?么一次电话。
她?最后说,季繁一定会回来找他。
可陈硕却觉得, 她?或许,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但他又不甘心。
多么矛盾的个体。
他期望她?快乐,又盼望她?没那?么快乐。
但至少,别?像他这么难过。
年?级拍毕业合照那?天,阳光明媚,他穿着学士服,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女生宿舍的楼下,手?里还提着她?最爱喝的奶茶。
有风从天边起,他下意识呆愣在原地,脑子?一片混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嘉述和孟宇涵结束拍摄找了过来,走到他面前时却愣住。
第一次,那?是他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见,陈硕落泪。
硕砾组合初期遭受全网黑,站姐脱粉,大家骂“坐山吃老本,消费粉丝”时,他没哭。
与亲身父亲一拍两散,死生不见时,他没哭。
拍摄MV,道具被对家公?司掉包,导致高空摔落骨折时,他没哭。
专辑获奖,他一身荣光站在领奖台上,鞠躬致礼时,他没哭。
……
他如此冷血冷情、骨头生硬的一个人。
却在这么一个平凡的时刻,没来由地折断了傲骨,涕不成声?。
就在那?一刻,目睹过故事全程的许嘉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