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了下她的发顶,慢悠悠说道:“就算,真要分出个厚此薄彼,那也该是先来后到。”
“反正,是我先认识的你。”季南笑着道。
气氛的走向不太正常,完全没料到自家不靠谱老哥还会有如此煽情一面的季繁慢慢放下了环在胸前的手。
空气凝固两秒后。
她缓缓垂睫,开始盯向地面出神。
说起来,这也是季繁近两年才开始养成的新习惯。每每她想流泪时,就会靠神游去分散注意力。
不论是委屈,亦或难过,只要专注去放空自我,糟糕的心情便会烟消云散。
接纳自己不被爱的现实,是季繁母亲教会她的第一课。
所以她必须学会自己哄自己。哄自己开心,哄自己快乐,哄自己别哭。
也许是季繁此时太过于沉浸,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来人的不断靠近。
直到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在耳边,伴着寒风吹进耳膜,她才猛地惊醒回神。
“原来你也知道,要讲究先来后到啊。”
季繁迟半拍地回头。
就见陈硕已然来到了她的身侧。
食堂门口的灯又亮了几盏。
他视线轻飘飘扫过季南还搭在女孩肩上的手,然后缓慢向上,如有实质地划过她的脖颈脸颊,最终定在季繁稍显局促的眼睛那里。
过了好几秒。
陈硕喉结一滚,没什么温度地笑了声。
“厚此薄彼?”
显然,季繁不明白他的意思。
陈硕应该也没有打算让她表态,模棱两可地撂下这么一句话后,就把矛头主点对准了在场的另一个男生。
“抱歉啊,刚刚我有点没听清。”他微微抬起下巴,慵懒的眉眼里带了点戾气:“你说,是你先认识的她?”
季南右眼皮跳了下,脑子没转过弯儿,只当他是在简单询问,脱口而出道:“不然?”
陈硕眯起眼睛,薄唇开合,慢吐出四个字:“不自量力。”
季南:“……”
他正要说话,就听见对方再一次抢在前面甩了两个字过来:“放手。”
下一刻,没等季南动作。
陈硕便使了个巧劲儿,虚拽过季繁的手腕,拉她就走,简直一秒都不愿意再多待。
被祝霜强加了任务在身的季繁无奈,朝季南挥手再见:“那我先跟他去参加选拔赛了?”
“等会回来找你啊。”
陈硕脚步刹那间一滞。
是极快的瞬时反应,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接上。
季南茫然望向他们离开的背影,嘟囔道:“不是,这都什么情况?”
想了想,他从口袋里掏了手机出来,指尖迅速往下滑,翻出许嘉述的联系电话。二话不说,直接就给他拨了个号过去。
……
另一边。
两人一路沉默地往大礼堂走。
一前一后。
其实陈硕刚路过食堂转角,就不动声色地松了手,重新插回兜里。这会子,只顾抿着唇闷声走。
季繁愣愣跟在他身后面。
可能是怕时间赶不及,陈硕步子跨得很大。再加上他本就个高腿长,几步就将季繁甩得老远。
过了一分钟左右,陈硕停住。
季繁趁着这个空档,赶紧追了上来:“你怎么不动,是不是到了?”
闻言,陈硕侧眸,用余光不经意往身旁带了一眼,凉凉说了句:“没到。”
“?”季繁往周围看了看。僻静的林荫小道,确实没见着什么人,又听得他语音中的烦躁,她不由猜测:“……你是不是也不认路?”
说完,她认命般拿出手机,极其熟练地点进一个蓝色纸飞机图标的APP,打开导航。
陈硕的关注点奇怪,他咬字重复了一遍她话里的用词:“也?”
季繁低头,忙着捣鼓地图,没搭腔。
她举起手机,原地转了几圈。
“我们好像……”
“错了。”
暗夜秋风里,仿佛有某种情绪在不断外泄,枯黄树叶沙沙倾诉。
两道声音默契地响起在同一时刻。
季繁不明所以地抬头。
“你知道我们走错路了?”
陈硕没回答,反而异常执拗般地问了她另一个问题。
“许嘉述他们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说着,他忽地上前一步,强势拉近了双方彼此之间本就不算远的距离。
风声汹涌,熟悉至极的气息扑面而来,皂角的香中透着雨后青草的味道,淡雅清新。
季繁心脏不受控地加速跳动。
良久,她听见自己用很小的声音给了他答案。
“我现在没有再喜欢谁。”
第6章 决裂 “我没打算和你当朋友。”
陈硕最终还是没去参加那场汇演预赛。
托他的福,季繁到家的时候,才不过八点。
张扬的引擎声音冲破迷雾。车轮碾过地面,飞速打了个急转弯擦过墙边直角后,缓慢停在了江原别墅区的路口。
季繁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
“那我先回去了?”想了想,她又试探性地开口,“你刚拿驾照,一个人回去能行吗?”
闻言,坐在驾驶位上的陈硕偏头看过来,一句话没说。
车内气氛依旧死寂。
今夜天色略微有些亮。云层播散,远方天际处隐约可见五彩的霞光。
季繁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极度梦幻。
他们不过分开两年而已,此刻却恍如隔世,原来时间也会有所偏心,少年仍然俊美无俦。
就着淡凉似霜的月光,季繁总算能够仔细地看一看他。
也许是觉得碍事,陈硕一上车就单手脱掉了外套,上身只留一件纯黑色的短袖T衫。他的皮肤很白,眼睛却黑得透彻,眉骨硬朗,藏匿在额前散落的碎发当中,半露半遮。
他好像变了,又似乎没变。长密的睫毛附着下小片的阴影,季繁发现,自己还是一如即往地看不透他。
陈硕随着她这个动作低眼,若有所思。食指下意识轻扣在车前的转盘上,毫无规律。
又过了两秒,陈硕出声。
“你是觉得我车技不行,害怕我等会儿回去被撞了,都找不到一个人来叫救护车?”他笑起来,刻意拖长调子提醒她:“曾经是不是你说,让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见不念不相怨。”
“怎么还会担心我呢。”陈硕边说,边停下动作,眼神盯向她的发顶,“嗯?”
季繁的眸光微闪,所幸现下还垂着脑袋,忙不迭地收起调整好心态,抬头道:“哪有,只不过随口一问而已,你别想太多。”
“噢,我明白了。”陈硕扯了下唇角,仿佛极为好心地给她递去台阶,“你对朋友都是如此。”
压下心中涌起的酸涩,季繁没心思细听他的话,只慌乱点了点头算作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