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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一辆简易的马车从山峦中急急而行,继长风运使缰绳,面前的马匹在黑暗中奔行更急。这里已是临近碎云谷,已能偶尔见到树立的几处路引。
林敏之一路沉默地坐在继长风身边,直到见他此刻眉头微展,才搭话道:“继大哥,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继长风点点头说道:“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能看到山门了。”
林敏之听罢,又笑起来:“岳红珊这样崇拜你,连我都好奇你的功夫,等回到宗门,继大哥能否与我过几招试试!”
继长风点点头:“当然,我也好奇林姑娘的招式来路。但若林姑娘要讨教其他的,恐怕我要扫了”
“继……继大哥,你?”林敏之睁大眼睛,霍然盯着继长风。他微微侧身而坐,一条腿自然垂下,一手持鞭,一手则稳健地握住控制马匹的缰绳,神态专注而平静。
继长风突然转头,对林敏之幽幽道:“难道是刚才的话让林姑娘想起什么了?”
“怎么会呢……”林敏之心里放松了一半,她料想继长风不过是虚张声势:“我师傅总会说些这样没头没尾的话训我……我听来听去,都快怕死了。”
“做徒弟哪有不怕师傅的,”继长风目视前方,一边驱车一边回应道:“我也从师傅那里吃了不少苦,等长大了才算好些。”
“没想到继大哥看似稳重,小时候却说不定比我还调皮。”林敏之笑道,语气里颇为轻松。
继长风回忆道:“如今我愈发了解师傅的用心……好像也就渐渐忘了以前的许多事了。”
“师傅老是罚我练功,我心里总想着有一天要找师傅报仇,可时间久了,仇也不记得了,反而师傅教的功法倒记得越来越牢。”
“吁……”继长风没有理睬林敏之,忽地扯紧缰绳,强迫马车停下。
见这不同寻常的举动,林敏之心中萌生出一丝不安。就她一路所见,并未有什么异常,碎云谷中宁静的气氛甚至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与自在。她不解地往继长风脸上看去,少年脸上却一副紧张的模样。
继长风未注意到林敏之的困惑,他半个身子钻进车厢,对里面二人说了些什么,车里的灯便迅速灭了。旋即,他探出身,附到林敏之身边,轻轻道:“林姑娘,情况有异,小心!”
林敏之还未明白过来,马车已朝一处密林狂奔而去。很快,继长风将车停在林中的一处下坡,静静接出车厢里的两人。她见一向爱热闹的岳红珊都乖乖闭嘴,不由握紧了手里的长剑,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动静。
“继大哥,到底怎么了?“
“平常时候,几里外就已经能见到巡山弟子,今天却连人影都没有...“
“说不定是小师弟妹偷懒呢。”林敏之像是要缓解气氛,自顾自解释起来。
“不,”继长风悄声纠正:“我宗门虽式微,但师弟妹个个勤奋好学,决不可能贪睡。”
这番紧张时刻,继长风依然不忘维护宗门声名,林敏之都不得不甘拜下风,她只好转移话题问道:“那我们……要去哪里?”
继长风思索道:“我必须动身去宗门查探究竟,若是虚惊一场那倒还好,只怕当真发生些什么意外,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就在继长风愁眉不展之际,有人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草里,是不是有东西?”
开口的人是阿离。继长风眼中先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毫无规章的杂草在春风里微微摇晃,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继长风瞧不出什么古怪动静,便调动身法,再度凝神观察,却没料立刻从高高的草堆里捉出一条黑影!
“谁!”他前半话音未落,突然惊呼道:“华成!怎么是你!”
四人面前,是一个浑身血污,年纪约摸十三四岁的少年。从他衣着轮廓推断,应该是继长风的同门。
“大……师兄,宗主……”
“师傅?师傅怎么了,还有你!”继长风一手将华成揽在怀里,一手运功渡气,目光中全是焦虑。
“走……!快走!”即便在黑夜中分辨不出脸上的表情,也能听出华成语气中的急切与担忧。
待真气缓缓渡入少年的身体,华成似乎恢复了几分精神。他的目光锁在继长风背后用粗布包裹起来的长剑,颤颤巍巍伸出手臂,虚弱道:“剑……剑,有人......来...夺剑...宗主,宗主...他....”
“不可能!”林敏之忍不住低声惊呼。她自知晓先前那番失窃的兵器,皆是由她与师傅一手策划筹谋,可他们从不杀人。难道这短短几日,突然钻出哪个混账?如果这个华成所言非虚,一旦被他发现自己师傅的行踪,岂不是也有危险?
“阿成,别再说了!我先带你去找郎中诊治!”继长风顾不得思考,打横抱起奄奄一息的师弟。
“师兄……”华成竟接连吐出好几口暗红色的血,气若游丝地又喊了一声道:“快走……别,浪费时间……”
“不!阿成!你告诉师兄,这个
', ' ')('人长什么样!我……我就算死,也非要找他报仇!”
华成听罢,强撑着摇了摇头:“师……师兄,我们都答应……宗主,决,决不……透露……宗主,交代……要师兄,好好活着……才……才有复兴宗门……”
话还未说完,华成已到了极限,他半躺在继长风怀里,失去了最后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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