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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云谷中,夜色正浓,无月无星的天幕笼罩着绵延的群山,令茫茫山野平添了几分萧索肃杀之气。
忽然,云雁惊起,山涧中发出几声轻响。两位白衣客运使轻功,穿梭于林野之间,急急飞往谷中某处。领路的是一个短小精悍,面带微须的中年人,后面则紧跟一个风姿潇洒,气宇轩昂的少年。
两人一前一后掠过几处飞石,最后停在一处险绝的洞瀑面前。领路的白衣客出神地望向银龙出洞般的飞流,转而看向站在身侧的年轻人,悠悠感慨道:“长风,太清自陆宗主离世后,近几十年,日渐式微。我虽接任宗主一职,无奈天资愚钝,能力局限,实在愧对先辈教诲。没想到,如今能得你这样一位奇才,实乃太清之幸。”
继长风听到这句话,心中涌过一阵热流。他喉头微动,半跪在地,语带哽咽,恳切道:“师傅,长风无父无母,全赖师傅与几位师叔照顾长大……师傅这样说,长风怎么受得起!”
薛磐一把将继长风扶起,动情地回忆道:“这些都是师傅与师叔们的肺腑之言。或许十五年前在水边捡到你,正是陆宗主冥冥之中有所指引。据传陆宗主在而立之年便创出太清武学,而你不过弱冠,已参透其中奥秘。尽管宗门与江湖往来早不如繁盛时密切,但师傅肯定,当今武林同辈,未必有人像你一般聪颖。”
“师傅谬爱,长风也听过不少江湖故事,只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容小觑。”
“长风,自谦的话留待日后你下山再说。今日带你来这宗门禁地,也是我与几位师叔商议后的决定。”
继长风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他蹙眉问道:“恕长风愚钝,还请师傅明示。”
薛磐点点头,解释道:“按宗门规矩,师傅需在徒弟出师时赠送一件礼物以表纪念。师傅要送你的,便是祭于禁地的长清剑。”
听到这句话,继长风扑地跪倒在地,脸色都变了:“师傅!长清剑是乾山殷氏留给陆宗主的宗派秘剑,加上如今又有神秘人四处窃夺殷氏铸器,这……这玩笑开不得啊!”
“长风,剑是死物,唯有能者运使,才可发挥威力。陆宗主爱才若渴,要是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也一定赞成今天的决定。”
“……可,可是……”继长风的话里依然带着犹豫。
他的顾虑不无道理,这礼物过于珍贵,于他根本收受不起。长清剑不是普通的佩剑,而是宗门荣耀的象征。当年陆宗主冠绝武林,殷氏主动将这柄利剑赠予了他。稍有见识的江湖人士,皆知乾山殷氏是整个武林最神秘的家族之一。他们独来独往,个性孤傲,要求得他们的铸器,是极困难的一件事。当时陆宗主引得殷氏青眼的故事,成为武林最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也令太清宗风头一时无二。
薛磐猜出他的心思,像是要宽慰他,轻轻伸出手掌,弯下腰向他的脑后轻轻抚去,缓缓道:“长风,武当,少林等名门大派尚防不住那神秘的窃贼,以太清宗门如今的实力,这剑若留在这里,早晚也会被盗走。”
“师傅,那人也不过是一介凡夫,长风就一辈子守在洞口,偏不信他能从我眼皮底下躲过去!”
薛磐被继长风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气得不轻,他厉色道:“你学那么多功夫,可不是为了当个守门的!”
“师傅……长风记得!师傅嘱托再三,要长风重振太清宗威,就算没有太清剑,长风一样可以做到!等长风下山,就去找各个名门切磋武艺,定会讨个名堂出来!”
“胡闹!”薛磐教训道:“且不说他人是否应允,你这番举动与挑衅有何区别?”
“挑衅就挑衅,难道就因为是大门大派,砸不得招牌,输不起吗?”继长风带着一股子倔劲,软硬不吃,打定主意非要叫薛磐吃瘪。
“长风,莫来小孩子脾气这套,”薛磐怎不了解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你向来懂事,师傅大概能猜到你的心思。我与师叔们将长清剑赠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继长风毕竟还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他放下固执,追问道:“是什么原因?”
薛磐紧绷的脸终于松懈下来,他打趣道:“你现在有心思听了?”
“师傅教诲,长风不敢不听。”
“别与师傅贫嘴,你可听好了,”见徒弟态度转变,薛磐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缓缓道出这惊人的计划:“我要你用长清剑,引出这个盗宝的神秘人!”
继长风听得眼睛都圆了,他几乎惊叫起来:“师傅!这话什么意思,长风实在不明白!”
“师傅问你,现在武林中风头最盛的,是不是这个盗宝客?”
“是,我与师弟们下山采买,就连街边的贩夫走卒,都把这传闻讲得津津乐道。”
“好,师傅再问一次,你明白了吗?”
继长风愣了一秒,随即展颜道:“长风明白!长风绝不辜负师傅与师叔们的苦心,定要找到这个贼人,令太清宗重现往日风光!”
“长风,你的心意,师傅全都知晓。只是长风,这人与殷氏灭族多少有些干系,实力
', ' ')('难测,若没有确切把握,万万不可勉强。”
“师傅才说过,长风是宗门之幸,而或许这个神秘人,能称得上长风之幸?”继长风言语中充满乐观:“若真要与各大门派约战,恐怕少不了三年五载。现在江湖上有这样一个人物,不是替长风,还有宗门省下不少时间?”
薛磐的目光望向远处黑色的绝壁,沉默了很久,才重新开口道:“长风,此去不同以往,江湖三教九流,人心难测。你天性善良,不可轻信他人,凡事务必先保护自己。”
“师傅,长风又不是傻子,再这样下去,依长风看,还是留在这里守着洞口,让师傅更放心一些。”
薛磐未想到继长风还有开玩笑的心思,他心叹了口气,感慨起眼前的少年。若是自己与他同样的年龄,恐怕完不及他的格局与胆识!薛磐像是解脱一样,舒了口气,正色道:“继长风听令,我以太清宗主之名,将太清剑传授予你,你可愿意接受?”
“是!”
话音刚落,两人身影便消失在一片水雾之中。远处的天空渐渐发白,霞光微亮,随着曙色迎来了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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