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亥末了,接下来的几日还是高强度工作,虽很想独处,但惦记着她休息,卫桓还是把心思压下了,将人送到房门前,叮嘱:“你快歇下。”
她身体可不比他,他一夜不睡没什么影响的。
姜萱瞅了他一眼,“嗯”了一声,正要转身入房,后头卫桓想起一事,忙唤:“阿寻!”
怎么了?
姜萱不解回头,卫桓把那个又在他怀里揣了一日的黄杨木小匣取出来,“差点忘了。”
他递过来。
瞥见这个小匣,难免就想起今早那事儿,他唇角翘起目光灼灼,姜萱却很不自在,瞪了他一眼,飞快接过小匣进屋,“啪”地把门掩上了。
卫桓半点不在意,侧耳静听轻盈的脚步声转入的内室,又站了一回,这才依依不舍转身。
……
姜萱直接把外间的灯吹了,这才转入内室。
立在屏风后,能看到卫桓的身影映在房门的隔扇窗纱上,他站了有一会,才肯离去。
轻轻吁了一口气,她掬起铜盆水拍在脸上。
水是凉水,深秋的夜里寒,水冷冰冰的,脸颊上微热的温度一下子就下去了。
平静下来,心情复杂。
站了一会,在镜台前坐了下来。
手里还攥着那个黄杨木小匣子,看了一眼,她拨下搭扣,打开匣盖。
一支红梅累丝的嵌明珠流苏簪子静静躺在红丝绒的垫子上。
昏黄的烛光映照,明珠浑圆晕光朦胧,赤金流苏流光溢彩,簪身流线修长,精致简约不笨重,卫桓嘴里说随便选的,只一看就知他用了十二分的心。
姜萱抬手,食指轻触了触唇。
轻轻叹了一声。
这样也好。
不得不说,这样直接的肌肤之亲,很强势地给了人一种真切感。
她清晰地意识到,她和卫桓的关系,是真真的不同了。
是好事,她长吐了一口气,把小匣子阖上,腾出镜台下一个小木屉,将它仔细收好。
......
整理好心情,再和卫桓相处,姜萱觉得自然了不少。
不过实话说,两人也没多少闲暇时间独处,连续几日都忙得脚不沾地。
好在忙碌是有成效的,大家齐心协力,两战的阵亡伤残兵士及家眷的的情况统计出来,由于时日短,情况还没有很太糟糕。
具体情况由符石及徐笙等人继续跟进造册,卫桓和姜萱则抽出一个时间,去城郊视察田庄。
田庄土地已重新丈量过,规划妥当,第一批军眷和残兵已经进驻了,正忙着建房,深秋的冷风并不能阻挡他们的热情,有些皲裂的面庞喜笑颜开,小孩子在欢笑着帮忙捧着泥石。
深秋时分的并州郊野,干枯褐黄一大片,风干冷干冷的,只姜萱心情却很畅快,与卫桓并肩而骑,她侧脸笑道:“咱们再去看看育幼堂吧!”
寒风吹散她的声音,只欢跃却掩不住,卫桓立即应道:“好!”
二人调转马头,率一众亲卫往南奔去。
育幼堂建在南城门十余里处,就在军田边缘,和其中一个军眷区是建在一起。
无法自理的由年老的军眷带着,稍长些的练武再习些字,等再大一些学习之余帮助农庄干活,待到十三四岁了,从军或者干什么,就自己决定。
姜萱并不打算建个温室把人圈养起来,这样是不对,从小干力所能及的事,学会自力更生非常重要。
离得远远的,便见黄土夯的数十排房子已建好墙体,正在搭瓦片,这样的黄土房子厚实暖和造价不高,还能建火炕,非常实用。
得迅卫桓姜萱来,远远一大圈男女老少迎上来见礼,“见过府君,见过姜大人。”
卫桓言简意赅:“起。”
“谢府君。”
这里头有工匠,还有一大群以后入住的孩子在帮忙,领头的是一个二十年纪的姑娘,正是个熟人,徐乾的妻子程氏。
育幼堂缺一个管事,当时姜萱斟酌说要不考虑女的,或者多配一个女的副手,毕竟这类地方有女管事更好一些,徐乾次日便举荐了他的妻子程氏。
程嫣是边塞武将之女,性格爽朗骑马打猎样样都行,以前因女子之身多有局限,姜萱领了头,她早心下大动了,徐乾知她,回家给说了,她忙催促他一大早就跟着往郡守府去。
这姜萱知道,程嫣是能做事的人,她欣然应允了。
双方都熟,也不客套,程嫣笑着禀:“入冬前,我们肯定能把瓦片和炕都弄好,能住人。”她回身一指:“到时候围墙再建大一些,腾个演武场,这个几天功夫就行。”
“初雪下来前,保管一切停当。”
程嫣皮肤微黑浓眉大眼,眼下一颗小小美人痣,明丽爽快一姑娘,据闻她自己领职之后就再三强调不许再称自己程氏了,摩拳擦掌,要大干一场。
上述都是徐乾嘀咕的。
想起这一对,姜萱便笑,“很好,回去得给伯潜说说,让他不能小看了嫣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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