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你自中了皇榜到如今,也没几年时间,怎么会认识那帮老爷。”胡中泽嘘了一声,“说起来,兰台事务虽然繁琐,但胜在清静。”
说来也确实如此。
丞相新立为百官之长,而内阁有心重新掌握相权,六部尚书纷纷卷入其中,不得善佑其身。只兰台/独立于百官之外,不向凤相报备工作,也不与内阁结交,事事都经由两位御丞与兰台令直接呈给今上。
所以胡中泽说兰台胜在清静。
踏踏实实做圣上交代了的事情就行了,不用管谁谁的,便是兰台想插手也不知道该插哪里。
我深以为是,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
胡中泽对口舌之物不大擅长,也没什么偏好,一顿饭吃的也算是气氛和乐,只是总有些话不投机的感觉。抛却兰台事务,我说这菜的火候如何时,他只能点头应承,而他说哪家新上了全生的、夹层带有两刀青檀的、三个厚度的徽宣时,我就只能尴尬的咧嘴笑了。
好在我长相老实,笑着也觉得实诚。
吃罢了饭,我叫了一辆车,他家在我府邸往东三条巷子处,上次范御史对我说过,也算是顺路。
车资有些贵,只是今夜确实凉了,我也实在受不得这寒沁沁的凉意。
今夜回府迟了,依旧是白鹭在门口候着,“夫人已睡下了,叫大人还是往敞月轩睡吧。”
第二日休沐,我便早早起身,只带了白鹭一人前往涪陵寺去。
京师只重四个节气,立春、清明、秋分、冬至。其中又以秋分和冬至为最,每每临近这两个节气时都要去附近的寺院里上一柱平安香,京师人称“过时”。平平安安的过了这四个节气,这一年才算是完整。
涪陵寺是整个京师香火最旺的一家寺院,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亦是络绎不绝。听闻是这里的大和尚,法名叫云空的,颇通些禅理,谈笑间也带了几分玄机。我今日来,亦有拜会的意思。
上“平安香”要上早香,我自认起了大早,但等我站在香炉前时,已然发现炉中有了许多快燃尽的香尾,或轻或重的烟袅袅绕绕的,似这芸芸世界中的各色命运。
虚幻,迷蒙,难以捉摸。但实则早已注定。
只稍站了一站,我叫白鹭点香,自去净了手,格外虔诚的在心中念叨了几句后,双手接过香,在额前轻点,端端正正的插在了香炉之中。
接着便是去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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