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34节</h1>
白及将她送到天军营门口,看着她进去,又和玄英说过话就走了。
以白及的修为,若是不愿让人察觉,自是不会有人感到异样,他将她送回来,又自行离去,全程都没引起什么关注。只是白秋回忆起他白衣翩翩随风而去的背影,不禁有几分晃神。
奉玉见状,又将她搂得紧了几分。
仙门弟子捉妖出事的事,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汇报到了天军营,只是还不等天兵天将出发就被白及仙君解决,这事闹得这般大,奉玉自是听说了。况且,他亦感到过一阵清雅的仙气来了又走,一般的仙人,自是不会有这种反应。
联想近日的事,奉玉自然晓得白及仙君不是同其他人说得那般偶然路过这边的。他同长渊说话时说得轻松,可当真得知白秋已经同白及见过面、对方许是就想来接她回家的,即便这会儿狐狸就在怀中,奉玉仍是心中不由一紧。
这时,他眼角的余光一瞥,看到白秋放着的一柄剑,一滞,将它拿了起来。
白秋似是想要阻止,可奉玉动手已是来不及,她扭捏地磨蹭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任他打量。
奉玉搂着白秋,如此一来,剑身自是横在两人身前。
奉玉向来是知道白秋有这么一柄剑的,不止是在凡间见过,即便是在回天之后,他也偶然撞见过白秋拿出来摆摆弄弄,但她平日里用的都是琴,奉玉还从未见她真正用过。
他想起长渊之言,又想起白秋说过她练过剑,只是用得不好。她偏偏又在这种时候将它拿出来看,奉玉略一沉思,便已大致猜到了些可能性。
奉玉又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道:“这柄剑,是你父亲赠你的?”
第60章
这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意外的事, 白及仙君善剑,仙界之人提起白及, 便不可不提他那从不出第二剑的风姿。白秋是他的女儿,即便如今用琴, 也绝不可能从未习过剑术。尤其她在这时将剑拿出来,哪怕奉玉原本心中只有六七分猜测, 到了此时, 也化为十分肯定。
果不其然, 白秋听到他这么问, 便在奉玉怀中微微颤了一下,接着,似是犹豫了片刻, 便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点完, 她抬手羞涩地在剑鞘上摸了摸,解释道:“这是我出生时, 爹亲自替我塑的,以他的仙气凝成,同兄长用的剑是同一种样式, 只是分男剑女剑。爹幼时也教过我剑,只可惜我从来练不好, 天资远不及兄长……爹他嘴上不说, 但心里想来肯定失望得很……”
说着, 奉玉便感到白秋的肩膀垮了下来, 似是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奉玉抿了抿唇, 轻轻地“嗯”了一声,却没有多问。他稍稍一顿,将视线缓缓移回这柄剑上,手握上剑柄,礼貌地看向白秋,遂询问道:“秋儿,我可否——”
白秋一愣,又将脑袋轻轻地点了点头。
于是奉玉不再客气,手腕稍微用力,熟练地将剑从剑鞘中半拔了出来,露出一截雪亮的剑身。
毫无疑问,这是一柄好看的剑。
无折无弯刚劲笔直的剑身,银亮清澈的剑面,大约是因专为女子而做,剑身做得格外纤巧而灵秀。它的重量比寻常铁剑要来得轻,并且可以看得出经过很好的打磨。剑柄雕着精致的繁花似的花纹,剑鞘上亦是配套的精美纹路,末梢系着玉穗子,通透的碧玉用红色的仙绳系住,绳子的颜色坠在这样的剑柄和玉上,显得分外醒目。
此时它被置于安静的月光之中,在月华的照耀之下,这柄剑看着便有些清逸出尘的气质,看这风格,竟是有些似某人。
仙人铸剑自不必同凡人一般以肉身顶火打铁,正因如此,铸剑的材料方式也是多种多样得很。听白秋说这柄剑是白及仙君以他的仙气亲自凝成,会有如此仙气,倒是不奇怪。
奉玉沉声一刻,点评道:“好剑,而且很漂亮。”
即便是在仙界,这样一柄剑也能看得出铸者之心。
听了奉玉对剑的夸赞,白秋脸上似有一瞬也浮现出了高兴之色,可这点高兴很快又转变成了愧疚之色。她微微垂眸,低落地道:“是的,只可惜我用不好。”
奉玉看了她一眼,一时没有做声,而是将拔|出的剑身用收了回去,将剑放回白秋手中。
接着,白秋觉得后背一空,她抱着剑下意识地回头,可还没等看清楚奉玉想做什么,她就不禁惊呼一声,回过神已被奉玉打横抱起。白秋反应不及,条件反射地攀住奉玉的肩膀保持平衡。
“你总说你剑用得不好。”
奉玉轻描淡写地道。
“今日我倒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个不好法。”
他是侧着头同白秋说话,白秋又搂着他的肩。她要保持平衡,自是不自觉地弓起了腰,如此一来,两人靠得极近,白秋眼眸一抬,就骤然望进奉玉墨漆的凤眼之中。
奉玉眼梢微扬,道:“你会多少完整的剑法?过去演一套让我看看。”
奉玉嗓音沉稳,大约是不为吓到她,还特意将语气放柔了。只是白秋呆了半晌,才低着头尴尬地推了推他的肩膀,结巴道:“会是会的,可、可是你这般抱着我,我、我要如何演示?”
“……哦。”
奉玉嘴角弯了弯,似是这时才注意到白秋窝在他怀中一般,淡然地将她放下。
手的温度蹭过腿弯和腰间,奉玉弯腰时低了一下头,气息便从她脖颈间蹭过。白秋不自在地动了动,然而奉玉也未解释刚才是为何将她抱起,仿佛也没瞧见白秋脸上浮起的绯色,只镇定地道:“好了,你可以去了。”
白秋:“……”
白秋理了理有点乱掉的头发,平复了一下被奉玉突然的动作弄得有点混乱的心绪。她微微凝神,将视线集中在手中的剑上,似有些忐忑地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动了起来。
奉玉在一旁看着她,大约是许久不曾好好握剑,白秋的动作起初有些生涩,还有磕磕绊绊之感。奉玉稍稍一顿,忽然一展衣袍席地坐下,长袖一挥,两袖之间,便显出一张琴来。他起手一拨,一连串串联的音律便从弱到响掀了起来。
白秋原本按照回忆中艰难地重复着,骤然听到琴音,便不觉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奉玉。
奉玉回弹琴,她一直以来都晓得,他们真正见面那晚,奉玉便是在抚琴的。只是比起靡靡风流的小琴小调,他要更善战曲,琴声刚劲有力,犹如出鞘的剑锋一般。
似是感觉到白秋不解地望着他,奉玉也未抬头,只是接着连续地弹了几个音,琴音未停,他吐字道:“继续,勿停。”
白秋连忙慌张地将头转了回来,继续演剑。好不容易将一整套剑法舞完,她拘谨地剑垂下,忐忑地看向奉玉,问:“如何?”
“嗯……”
奉玉沉吟了片刻,语气平稳地回答:“确实不算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