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艺听到了儿子的话,沉吟半晌,觉得十分有道理,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想不到在自己的府邸,还发生这样的祸事,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保护不了,也太憋屈了。
同时,他也觉得,这个十岁的孩子,心思缜密,竟然能想得比他周全多了,而且言语流畅,又不拘于古,还夹杂一点新鲜的词,让他颇感意外。
罗艺狐疑地问:“我儿如此年纪,为何想得如此周全,背后可有人给你支招?”
罗昭云早就想好了托辞,摇头道:“孩儿以前常出入父亲的书房,看到过一些史书典籍,如陈寿《三国志》,里面写到很多智谋和用兵诡变之法,还有儒典中《易经》里也常讲要懂得‘易变’之理,以前孩儿只是囫囵吞枣地背下,并无领会,孰知这次溺水过后,头疼的厉害,等痛感消失后,反而领悟出了许多道理,加上自己性命面临危险,所以脑子就灵活了一些。”
第0009章潜龙在渊
罗艺听得啧啧称奇,却也没有什么怀疑,毕竟自古多这样的例子,差一点死去的人,或着经历过生死大磨难,往往会顿悟一些道理,等若置死地而后生,生命被胁迫,能激发出更多的潜能,文人如此,习武亦如此。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就是指我儿这样的人,那好,为父保守这个秘密,但你打算要隐瞒到何时?总不能装疯卖傻一辈子吧?”
罗昭云无语,心想装疯卖傻一辈子,那样只怕不是真傻,也变傻子了。
“当然不用,孩儿觉得,父亲只要以‘庶子发疯,丢罗家颜面’的措辞,把孩儿送走到一个偏远、安全之地,再有父亲的亲信卫士保护,我在那成长起来,瞒天过海,当孩儿几年后,有了自保能力,还担心有人来加害吗?”
罗艺眼神一亮,捋着下颌短须,微微思忖一下,点头道:“这个计策不错,两头兼顾,还能自个儿磨练,我儿打算何时离家在外?”
“回父亲,自然是越早越好。”
罗昭云实在待不下去了,困在一个小院里,什么都不能干,而且还提心吊胆,随时担心饭菜有慢性毒药之类的,大宅院内的暗斗,丝毫不亚于宫斗戏啊!
“这样吧,你在府内再待三个月,这个期间,每隔三天,你就偷偷过来学枪,看为父如何把五虎断魂枪演练完,你记住招式,回头我私下传你练枪的秘法和口诀,如何养劲,等你离开罗府之后,每天勤加苦练,三年后即可小有威力了。”
“父亲,如何能将枪法练至大成呢?”罗昭云下意识问了一句,当然不希望自己只能小成,自然是越厉害越好。
罗艺哑然失笑道:“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它是兵器里最博大精深的、最难学的,苦功不到,松散练几年也是白扯,不长工夫上身,远不如刀剑上手快,不过要是学精了,到了战场上,你就知道枪术的厉害了,百兵称王!”
罗昭云仔细记住,他没有练过武,不知道如何上手,但是心中还是非常向往。
“父亲,可有孩儿具体安身之地?”
罗艺回道:“长安大兴城是去不了啦,没有兵部下公文,将领家属一旦出来,不可以随处乱走的,要固定某个位置,十五岁以上的孩子和父母,都不能随军携带身旁,如今边陲一带,有我罗家几处庄院,上次立功时获得的小封地,也有人赠送,你可以去那里,随便挑选一处!”
罗昭云询问:“不知哪一处距离马场最近,平时孩儿可以去骑马,练习弓射和马技!”
罗艺道:“那就去燕山脚下的庄院吧,那里挨着燕山马场很近,持我的手令,可以随便进出,只要不私自贩卖就成,可以随意骑马习练,如果相中哪一匹坐骑,让牧场主上报回来,到时候我这批一张字据就可以领走了。”
罗昭云心中暗喜,凭借这个‘父亲’罗艺车骑将军的职位,又镇守一方,天高皇帝远,执掌的权力会大一些,方便自己行事,边关之地虽然是苦寒之地,却能磨练一个人的性格和意志。
父子二人秉烛夜谈,预定好之后,罗昭云又原路遣返回去,这一来一回,心境完全不同,简直天壤之别。
来的时候忐忑不安,紧张又忧虑;返回小宅的时候,却无比的兴奋,生命终于有了保障,不用每天担心会被加害,对未来也多了憧憬。
夜风有些凉爽,罗昭云回到自己的小院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树桂花,甜香四溢,嗅起来颇为提神。
自己的命运,就在今晚发生了一次改变,对他影响极远,事在人为,罗昭云已经开始筹划,接下来的人生如何去走了,如果能精彩一些,他当然不愿意平庸地度过,枉费自己穿越一回。
接下来的三个月,罗昭云过得很充实,白天依旧装疯卖傻,每隔三四天,按着上一次的约定,就会夜里悄悄潜伏到第五进的东厢院子,罗艺为了方便他的行动,撤去了第五院的暗哨和巡卫,这让罗昭云出入更加自如、保险。
至于嫡长女罗芷薇,罗艺为了掩人耳目,仍继续传授枪法,不过只教了六枪的变化,就停止了,让她自己熟练,其余枪法,以后再说了。
没有练枪的口诀,运力的法门,还有养劲的途径,光记住招式用处不大,只是套路而已,变化再多,也不长真功夫。
就好像后世那些武术班的人,参加各种表演比赛,比得是流畅性、动作优美、架势到位,不是真打实战,一些武术冠军后来投身电影,拍一些动作武打片,其实是否有真正功力,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