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闪开一条路,一名精神矍铄的老者被众人簇拥着走了进来,他叫做苏弘福,是相国苏威府中的二管家,他原本姓蒋,按照北朝惯例,都要改跟主人姓,他从十岁就当苏威的书童,已经跟了苏威快五十年,在苏府很有地位,就连将军苏定方见到他,都得恭恭敬敬行礼,叫一声二公。
苏弘福是酒肆常客,和众人都很熟悉,更因为他是苏相国的管家,所以备受尊重,苏弘福也很享受这份尊荣,他刚走进酒肆便被众人围住了,刚才在桌上公布消息的矮胖商人也走过来行礼。
“大家这是在做什么呢?”苏弘福见酒肆大堂内挤满了人群,显然不是吃饭的样子。
“二公,我们是在讨论朝廷是否迁都洛阳之事,不知二公那里有什么消息。”
大堂顿时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望着苏弘福,苏弘福当了一辈子的跟班,现在终于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了,他心中未必有些得意,总觉得不说点什么便显示不出他的消息权威。
苏弘福轻捋山羊胡笑道:“我听说有的人害怕房产跌价,都开始低价卖了,其实没有必要,不要去想所谓的迁都,就算我们这些小人物,一辈子也搬不了几次家,更不要说朝廷了,老相国告诉我,迁都可是大事,当初明帝将隋朝都城从长安迁到洛阳,就已经触犯到了太多人的利益,最后客死江都,一般而言不是特殊情况不会迁都,我们从北海郡迁来中都才几年,又要迁都洛阳吗?怎么可能,请大家放心,据我所知,至少几十年后不会迁都,将来齐王殿下的子孙登基后或许有可能,但齐王不会迁都,这是老相国给我说的话。”
苏弘福的一席话顿时赢得了满堂掌声,这时,酒肆掌柜趁机道:“让二公坐下来喝酒吧!大家也回自己位子,准备吃午饭了。”
众人得了确信,一个个心满意足,该走的走,该留的留,酒肆内又恢复了正常的吃饭喝酒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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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宫建筑在年初进行了一些调整,主要是一座新的楼阁修建完成,这座楼阁位于紫微宫的高地白虎丘上,占地约五十亩,由将作监令何稠亲自主持修建。
楼阁下面是用青石修砌,高达三丈,实际上是一种防御内城,部署了五百名张铉的亲卫,而内城上方则塔楼重重,高达六丈,总高为九丈,加上它修建在高地,便一跃超过了紫微宫的最高建筑端门城楼。
这座新的城楼便是张铉的官房,原来位于朱雀殿的齐王府取消,摄政官房搬倒这座新楼阁,称为天阁,侍卫们则称它为九重天,和中书省所在的紫微阁,以及门下省所在的天赐阁一起,形成品字型结构,并称为大内三阁。
张铉在凯旋回来后休息了三天,和家人们团聚,三天后他便正式搬进了新的官房所在地——天阁,他的官房在天阁第七层,但从第六层向上都是由张铉的使用。
六层是参议堂,商议军务以及接见大臣,七楼是正官房、休息房以及所有沙盘的放置处,八楼和九楼都是图书室,一共四层楼足有上百间屋子,俨如迷宫一般。
六楼的议事堂内,张铉正和杜如晦闲聊,杜如晦依旧出任他的记室参军之职,他和房玄龄的职责不同,房玄龄是作为军师随军出征,而杜如晦则是作为齐王代表坐镇中都,主要是负责处理军队内务,列席议事,一些必须由齐王同意的重大决定,则由他负责和张铉联系,同时行使监事权,负责监督中书、门下和尚书三省的正常运作。
杜如晦略略欠身笑道:“最近中都最热门的话题依旧是迁都洛阳的问题,已经谈论快十天了,依旧热度不减,大家都希望殿下能明确表态,然后紫微阁做出决议,公布于众,以平息中都的恐慌情绪。”
张铉不慌不忙喝了口茶笑道:“这让我怎么表态呢?我只能说暂时不会迁都,但这个暂时又是多久,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也没法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杜如晦沉吟一下道:“我记得殿下曾经给我说过,中都只是暂时的都城。”
“那是很久以前了。”
张铉笑了笑道:“当时我一直考虑迁都长安,这一点我倒可以明确,如果迁都,我不会考虑洛阳,我一定会选长安,只是什么时候从中都迁去长安,我也说不清楚,十年或者二十年,也或许是我的儿子迁都,至少我个人很喜欢中都。”
“殿下可以考虑登基了吗?”沉吟良久,杜如晦终于说出了他今天求见张铉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