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善果今年五十岁,属于裴矩晚辈,他郑诚是裴矩挚友,所以他在裴矩面前一直以侄儿自称。
裴矩走进房间笑道:“贤侄好歹也是尚书,身份非同寻常,就不用这样委屈自己了,请坐吧!”
两人分宾主落座,有侍女进来重新上了茶,裴矩不急不缓地喝了口茶,笑道:“听说贤侄的族弟郑寿在洛阳被封为吏部尚书,有这件事吗?”
郑善果苦笑一声,“也是被迫任职,为了保家族安全。”
“其实也无妨,只能说郑家很受重视,在长安有个女婿做了太子,在洛阳和中都各有一名尚书,不愧是中原士族领袖。”
虽然裴矩是带着夸赞的语气,但郑善果却听得格外不舒服,他连忙岔开这个话题,“世叔听说了吗?崔召在崔氏宗祠自杀身亡了。”
裴矩一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五天前,听说崔家封锁消息,但还是传出来了。”
崔召曾极力巴结裴矩,甚至他的儿子崔文象差点娶了裴矩的孙女,此时听闻崔召死讯,裴矩却半点表情,只淡淡道:“他死或不死又有什么区别?”
“但这件事对博陵崔氏的影响很大,听说崔弘升要辞去涿郡太守之职。”
“他不是因为这件事辞职,早在一个月前他便请求告老还乡了,毕竟七十岁的老人,在高句丽又受了很大的折磨,身体已让他无法承受太守的繁重事务了,他的辞呈殿下已经批准了,只是还没有下发而已。”
郑善果面露喜色,他犹豫片刻道:“小侄还听说卢楚要出任尚书右仆射,这是要册封紫微阁资政吗?”
裴矩眼皮猛地一跳,目光锐利注视着郑善果,“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
郑善果被裴矩锐利的目光盯得心中发慌,喃喃道:“下午我听韦尚书说起此事。”
原来是韦云起泄露了消息,不过裴矩一转念,张铉是在上午和他、苏威谈及此事,下午必然又和别人也谈过了,况且郑善果是刑部尚书,他知道这件事也很正常。
裴矩又关切地问道:“是云起告诉你,卢楚将要册封为紫微阁资政吗?”
这个消息很重要,韦云起是张铉的心腹,将出任尚书令,他的消息往往反映了张铉的真实意图,所以裴矩十分关注。
郑善果摇摇头,“他没这样说,只是说卢楚将得重用,所以小侄猜测.......”
“这种事情不要胡乱猜测!”
裴矩松了口气道:“卢楚是要被重用不假,他将升为尚书右仆射,这就是重用了,至于紫微阁资政,我没有听说。”
这时,郑善果再也忍不住问道:“不知册封紫微阁资政需要什么条件,小侄还差多远,世叔能否告诉小侄?”
“你——”
裴矩这才明白郑善果来拜访自己的真实意图,原来他也盯着了第七名相国,作为尚书,郑善果不可能不知道紫微阁资政的条件,郑善果只是在含蓄地问自己,他能否入阁为相?
裴矩心念急动,忽然醒悟,张铉并没有说一定由河北士族出任第七相国,还有中原地区的士族也可以作为备选,那么作为中原地区的士族领袖,郑善果确实有希望入阁为相,自己完全可以把郑善果拉进紫微阁为相,那么除了自己和陈棱,又多了一个郑善果,他在紫微阁七相中就有三票了。
裴矩心中开始激动起来,负手在大堂内来回踱步,其实郑善果的担心并没有错,如果一定要在河北士族中寻找第七相,那么此人非卢楚莫属,如果卢楚无法担任第七相,那么名额从河北转到中原,郑善果便是最有希望的人选。
裴矩几乎已经能肯定,第七相就在卢楚和郑善果之间产生,郑善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今天才来找自己。
想到这,裴矩笑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请贤侄随我去书房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