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嗣俭连忙跟着官员向外走去,走了几步,他又回头向众人躬身施礼,“各位,我实在受不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他转身便快步向台阶的石门走去。
“呸!”
谷豫狠狠向地上吐了口唾沫,低声骂道:“软骨头!”
高覃却出乎意料地沉默了,他开始意识到张铉的毒招,让他们自己赎身,而不是渤海会来赎身,虽然钱的来源都是一样,但意义却不同,这无形中就种下了渤海会分裂的种子。
与此同时,牢房里所有人的沉默了,陆嗣俭的重获自由让很多人都陷入了沉思。
入夜,军营大帐内,房玄龄正在向张铉汇报第一天的谈判结果,第一天只是双方初步接触,互相试底线,都没有提出正式的要价。
“按照我们事先的商定,卑职今天向高慧透露了陆嗣俭的自我赎买价格,八百两黄金和五千石粮食换取自由。”
“那她是什么态度?”张铉负手走了两步问道。
“卑职看得出,这个开价让她有点难以接受,所以她提出要求,我们不能和人犯直接交易。”
“她在担心什么?”张铉笑了起来。
房玄龄也笑道;“她在担心钱粮都被我们剥削走,他们渤海会的日子就会有点紧张了,当然,这些自我赎买的人一旦自由,开始心痛自己财产损失,就会暗恨渤海会不肯卖力救自己,这个损失他们一定要从渤海会身上找回来,渤海会以后的事情就有点难办了。”
“照你这样说,还是要让他们自我救赎?”
房玄龄缓缓点头,“所以卑职一直建议让高慧去见一见这些人,给他们一点希望,然后再他们慢慢失望,甚至绝望,最后他们让不得不自我赎身,他们就会痛恨渤海会不肯尽力救自己,就算他们知道是我们故意设置障碍,但他们还是会对渤海会心生怨恨,这是避免不了。”
张铉当然知道这一点,他不肯将这些人交给朝廷,就是想这些河北豪强争取过来,成为自己的支持者。
张铉笑道:“这倒很有意思,我想可以让高慧见一见这些人,让她好好威胁一番,或许更有效果。”
这时,参军****在帐门口禀报:“大帅,我把他带来了。”
“请他进来!”
片刻,陆嗣俭被士兵领进了大帐,他有些诚惶诚恐地躬身行礼,“参见大帅!”
“不必客气,陆公请坐!”
张铉请陆嗣俭坐下,几名亲兵抬着食盒进来摆上了几样酒菜,陆嗣俭不知道张铉为什么要接见自己,心中有点感到忐忑不安,不过看样子张铉是要请自己喝酒,他心中又稍稍松了口气。
房玄龄给****使了个眼色,两人退了下去,大帐内只剩下张铉和陆嗣俭两人。
“我只是想和陆公聊一聊。”
张铉给他斟满一杯酒,笑道:“放轻松一点,不会有什么记录,我们就像酒客一样随意聊聊天。”
陆嗣俭嗜酒如命,在监狱内喝不到酒,早把他馋坏了,他端起杯子,将酒一饮而尽,眯眼享受片刻,便笑问道:“张大帅是想了解渤海会的内幕吗?”
张铉摇了摇头,又给他满了一杯酒,“我只想问问陆公是否觉得渤海会能成功?”
张铉又笑着补充道:“说说陆公自己的看法。”
陆嗣俭长长叹了口气,“坦率说,之前我认为渤海会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因为眼看着隋朝衰败,它已经无力顾及河北,渤海又有了窦建德和.....”
陆嗣俭忽然犹豫了一下,张铉便笑道:“请继续说,我早就知道窦建德和罗艺是渤海会的人,我也收缴了他二人写给你们会主的信。”
陆嗣俭默默点点头,又继续道:“其实罗艺和窦建德都未必可靠,关键是高句丽的支持,还有我们自己的军队,我便觉得恢复齐朝的可能性很大,但经历这次....风波之后,我已经不看好渤海会了,只要有将军在,高烈必败无疑。”
张铉笑着点了点头,又道:“其实我也希望能和北齐旧属搞好关系,毕竟我还得在青州和河北长期呆下去,本来我不想提什么要求,只要渤海会从幽州撤军便可,实在是因为我们粮食不足,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陆嗣俭吓得连忙起身行礼,“不敢当,这是小人的赎金,一定要给大帅。”
“这样吧!黄金我就不要了,那是你们的祖财,但粮食还是需要,就算是陆公支援我们军粮,陆公支援之心,张铉会铭记于心。”
陆嗣俭顿时又惊又喜,这个结果他怎么也想不到,不仅黄金免了,自己居然还得了一个张铉的人情,这对自己家族是好事啊!
他深深行一礼,“大帅之恩,陆嗣俭也同样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