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扫了一眼数十名大臣,他发现相国苏威侧身躲在大柱后,心中更加恼怒,冷冷道:“苏相国,你既然是文臣之首,你来说吧!”
苏威无奈,只得上前躬身道:“陛下,微臣觉得有两个原因造成。”
“哪两个原因,讲!”
“第一个原因是大隋前二十年税赋稍重,导致国富民贫,每个仓库里都堆满了粮食的布帛,可天下财富就这么多,国库多了,民间自然就少了,所以导致民间对大隋的忠诚度不够。”
“还有什么?”
杨广已经快按耐不住内心的狂怒,不说士族和关陇贵族对地方的控制,却责怪朝廷税赋太重,这让杨广怎么能不听之欲狂,杨广拼命克制住自己的暴怒,目光凶狠地盯着苏威。
苏威硬着头皮又道:“第二个的原因是陛下兵制有漏洞,扫尽天下各郡之兵,但骁果军却又集中拱卫都城,一旦地方生出匪患,地方官府根本无兵抵挡——”
“够了!”
杨广一声暴喝,将手中玉牒狠狠摔在地上,站起身怒吼道:“什么都是朕的责任,都是先帝的责任,那你们的责任呢?你们这些食君之禄的大臣就没有责任吗?”
他声如狂雷,吓得所有的重臣都跪在地上,他们还从未见天子在朝堂上发这么大的脾气。
“陛下息怒!”
杨广气得胸脯剧烈起伏,一指苏威斥怒道:“你口口声声说先帝税赋太重,口口声声说朕的兵制有漏洞,你可是先帝的相国,是朕的相国,两朝元老,你又做了什么?”
苏威伤心之极,跪下垂泪道:“忠言虽逆耳,却是治病之良药,陛下但凡听微臣一劝,除弊兴利,大隋中兴指日可待,天下民众安居乐业,谁还愿意去当乱匪,孟海公又怎么可能数天就发展这么快?”
杨广咬紧牙关缓缓道:“朕没有问题,朕的治国大略也没有问题,有问题是你们,你们阳奉阴违,不肯贯彻朕的旨意,因为触犯到了你们的利益。”
朝堂一片寂静,良久,苏威低声道:“老臣年事已高,没有精力再替陛下分忧,愿向陛下请骸骨回乡。”
杨广怒极反笑,“很好,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就想溜之大吉,把烂摊子扔给朕,你相国就不要当了,但也休想回乡养老,传朕旨意,将苏威拿下,教御史台问罪!”
苏威大惊,颤声道:“陛下,老臣无罪!”
“有没有罪朕心里清楚,拿下!”
几名侍卫上前,低声道:“苏相国走吧!”
苏威站起身长叹一声,“三十年南柯一梦,相国又如何?陛下保重!”
他向杨广行一礼,步履蹒跚而去,杨广愈加恼怒,一甩袖子起身离去。
众大臣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苏威遭了殃。
这时,萧瑀站起身对众人道:“一直以为苏相国是模棱两可之人,从不得罪人,今天关键时刻苏相国挺身而出,敢于直言进谏,他才真正的国之柱梁,让我等惭愧,虽然天子震怒,但徐州危局却没有解决,诸位可愿意与我再去见圣上,商量解决徐州危局之道。”
众人都默默无语,这个时候谁还敢再去见圣上,兵部尚书卫玄叹口气道:“萧相国说得对,孟海公再次造反,兵部难辞其咎,我愿与萧相国同去。”
萧瑀又向其他人望去,却没有人再肯应和,裴矩缓缓说道:“现在圣上正在气头上,很难让他采纳建议,不如等他消消气再去劝他。”
萧瑀心急如焚道:“现在已经快到下朝时候,如果再不定下来,就会拖到明天,可徐州危局一刻也不能再等,拖这一夜,危局就可能蔓延到谯郡,兵贵神速,必须今晚就连夜出兵。”
萧瑀不再多说,回头对卫玄道:“卫尚书,我们走!”
两人快步向御书房走去,裴矩望着他们走远,不由摇了摇头,治标不治本,出兵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