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齐穹所言,这引魂花的味道,只有楚千凝才闻得到。
原本他还不信,可回想起她当时的反应,说不定还真就是嗅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
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凤君撷的眼中却未有丝毫笑意。
掀开一侧的车帘将那荷包丢了出去,他没看到的时候,荷包掉落之处,原本繁花开遍的翠绿草地忽然像失去了生机一般,花叶枯败掉落。
然而马车疾驰而过,这一幕并未有人瞧见。
否则的话,凤君撷就该知道,他与楚千凝之间的恩怨纠葛,非是那么简单就能算得清楚的。
同样,楚千凝也满心疑惑,对于这引魂花根本一无所知。
哪怕见多识广如黎阡陌,听她描述了一番之后,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听她说自己的手指被花叶刺了一下,他却不免紧张了起来,“鹤凌,让遏尘来一趟。”
“是。”
心知不让遏尘把把脉,他是不会安心的,楚千凝也就由得他去。
再加上,她自己心里也觉得奇怪。
让遏尘诊治一番,也好安心。
只是……
“凤君撷所言也很重要,咱们亦不可疏忽大意了。”他此去扶风城,必会勾结苍族人,若真的让他成功,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苍族头领是个颇有野心的人,寻常的条件根本无法打动他。”
“你怎么知道?!”她讶然道。
黎阡陌一笑,墨眸熠熠生辉,“为夫自有办法。”
“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他名唤苍凌,继位后便不顾族人阻拦,率军四处兴兵,最终统一了周边的各个部族,如今已有日渐壮大的趋势。”
按理来讲,他夹在东夷与北周之间,本该腹背受敌,奈何景佑帝刚愎自用,根本不将他放在眼中,偏偏一直盯着北周不放。
北周几次意欲对苍族人起兵,可景佑帝却屡次从中阻挠,直至如今。
许久之前官重锦便曾向景佑帝进言,要尽早除掉苍族人,但却并未被他采纳,甚至还因他直言进谏,被景佑帝狠狠杖责了一番。
他手下将士看不过去,联名为他求情,结果皆被重罚。
甚至——
官重锦的结拜兄弟还因此被流放,进而病死在了途中。
“养虎为患,眼下再想一击除之,怕是会难上加难。”黎阡陌眸光微暗。
“如此,便更加不能让他和凤君撷联系上了。”
“此事我来解决,你先别管那么多,照顾好自己才是正经。”说着,他意有所指的扫了她的手指一眼,“听话。”
“……嗯。”
他的手段,她自然是不担心的。
可是,只要一想到他眼睛的秘密被凤君撷得知,她就难免担心。
最可怕的就是你知道对方察觉了你的软肋,但却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对方打算如何利用这一点。
正想着,便见遏尘和云落走了进来。
“属下见过主子,世子妃。”
“起身。”
“谢世子妃。”明白自家主子叫自己来的目的,遏尘也不敢耽误,赶紧上前为楚千凝诊脉。
但诊了好一会儿,他却什么异样也没有发现。
“启禀主子、世子妃,属下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之处。”没中毒,也没生病,任何情况都没有。
闻言,黎阡陌本该松一口气,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寻常花卉便是能将人的手指刺破,但又怎么会连血都吸收了呢……
想到这,他倒是忽然想起楚千凝之前戴的那颗菩提子来了。
那两者之间可会有何关系吗?
“冷画,你去一趟大皇子府,将这张图交给大皇子殿下,问他府中可有这种花。”说话间,楚千凝便将之前绘好的图递给了冷画。
“是。”
而冷画前脚刚走,后脚宫里就传来了消息。
说是之前送到颐华宫的那盆花并非是花房的人安排的,那种花,满宫里只有皇后娘娘的凤藻宫才有。
一听这话,楚千凝的脑中极快的闪过了什么。
她隐约觉得,这花最终的出处,必然会落到凤君荐的头上。
果不其然!
不多时冷画回来,便说大皇子府也有这种花,名为“赤箭花”。
形状、颜色均与楚千凝绘的相同,恐有何异处,她还细心的折了一枝回来。
楚千凝仔细看了看,发现的确是一模一样。
真要说有何区别,那就是眼前这枝花不及在颐华宫看到的那盆色泽那般鲜丽,而且……
这花的味道很是寻常,就是普通的馥郁花香,但那盆不是。
方才想将自己的想法说与黎阡陌,却在抬眸看到他的那一瞬,心下猛地一震。
像是有人在拿刀狠狠剜她的心口,身上也好似遍布伤痕,呼吸间都是难以言喻的痛意,她紧紧的皱起眉,手用力的揪紧了心口处的衣襟,面上毫无血色。
“凝儿!”
见状,黎阡陌上前一步将人扶住,却见她满脸痛苦之色,唇瓣苍白无比。
“世子妃……”一见楚千凝如此,所有人都慌了。
遏尘赶紧将手搭在了她的腕上,哪知脉象一如方才那般,根本就未有丝毫异样。
皱眉朝黎阡陌摇了摇头,遏尘面沉如水。
怎么回事?
明明身子康健的很,可世子妃怎会露出这般痛苦的神色?!
“黎、黎阡……”话未说完,楚千凝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将黎阡陌素青的袖口染得血红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而这一幕,如梦魇般重现在黎阡陌的眼前。
楚千凝软软的倒在了他的怀中,任何他如何唤她也不再应声。
目之所及,血色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