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君撷他有软肋,而且是致命的软肋。”
“是什么?”
淡色的唇微微勾起,黎阡陌慢悠悠的丢出了两个字,“皇位。”
他如今所求的,便是他的弱点。
倘或明日景佑帝突降册立储君的圣旨,凤君撷必会方寸大乱!
拨弄她腕上的镯子转了两圈儿,黎阡陌又接着说,“你重情,这是你的弱点,他无情,这是他的优势,但这些都不绝对,你要懂得如何利用对方的优势反过来对付他,再善用自己的弱点来迷惑对方,如此才能胜,明白吗?”
愣愣的看着身边之人,楚千凝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他这是在给她出谋划策吗?
见她眸光闪闪烁烁的望着自己,黎阡陌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尖,“瞧什么呢?”
“你与我说这些,是否已经连结果都猜到了?”
“为夫是人,又不是神仙,哪里能未卜先知呢……”他宠溺的笑道。
“可你不是向来走一步思百步的吗?”
“即便如此,也不可大意轻敌,须知骄兵必败。”他正色道,难得摆出了一副为人夫君该有的模样,“凝儿,你要对付凤君撷,却不可只将眼光盯在他一人身上,你要观的,是朝局、是关系、是细节……”
总之一切与他有关的事情,都要留心留意。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听黎阡陌同自己说了许多,楚千凝心中对他的钦慕多了不是一点半点。
有他在,她今后是不是都可以横着走了?
“幸好……”她忽然轻叹。
“凝儿在庆幸什么?”
“庆幸自己上了你这艘‘贼船’,否则我定会被你算计的连渣儿都不剩。”
闻言,黎阡陌不禁轻笑出声,“为夫怎么舍得……”
他便是要算计她,也不过是为了将她困在身边罢了。
*
因着白日里楚千凝特意让车夫在城中转了一圈儿,是以她仗着公主身份胡搅蛮缠擅闯大皇子府的事儿很快就在建安城中流传开来。
人人均在指责她此举不合礼数,甚至有不敬陛下的嫌疑。
晚膳时分,楚千凝听着冷画从外面学回来的那些话,她的脸上未见丝毫愤怒,反而噙着一抹笑。
冷画被她笑的直起鸡皮疙瘩,心道她家小姐简直和变态前主子越来越像了……
“你去吧,由得他们高兴,乐意怎么说怎么说,无须理会。”
“……是。”
起身走到书案后面,楚千凝提笔写下了一段话。
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安,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今闻护匡公主不敬陛下,擅闯皇子府……
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楚千凝方才搁下了笔,轻轻吹了吹上面的墨迹,柔声唤道,“鸣悠。”
“属下在。”
“我听闻您能临摹数百家的字迹,不知当朝左都御史孟绍悭的字迹你可仿得?”幸好鸣悠将容老夫人她们护送到延庆寺后回来报信儿,倒刚好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足可以假乱真。”
一听这话,楚千凝的眸光豁然一亮。
鸣悠不似鹰袂那般张扬,他素日闷声不响的,如今既能夸下海口,足可见他的自信。
“你将我方才写的这个抄一份出来。”
说着,她将手中的写满字的纸递给了鸣悠,鸣悠双手接过匆匆扫了一眼,露在黑巾外面的眉头微微蹙起,“世子妃……这‘国’字……”
她是一时大意写错了吗?
怎么是个“匡”?
朝他笑了笑,楚千凝高深莫测的对他说,“不是‘国’,就是‘匡’,你照着写便是。”
“……属下遵命。”
鸣悠接过笔欲写,却被楚千凝拦住,“用这些。”
她另外递给了他一支笔,甚至连墨也是新的。
这是她让鹰袂从孟府偷出来的,为的便是无懈可击,待会儿用完,她还会让鹰袂原封不动的送回去,力求无处查证。
嗅着那股墨香,鸣悠微怔。
这是“松墨”……
“世子妃……以此墨抄录,若遇水恐会晕墨……”
“是吗……”楚千凝忽而笑了,“无妨。”
越写下去,鸣悠心里越是觉得奇怪。
世子妃让他写的,可是参奏她自己的奏章……
如今城中本就流言纷纷,她再借御史之口给自己参上一本,那陛下若向她问罪可怎么办?
不过瞧着自家主子安然的在旁边看着书,一副不打算理会的样子,鸣悠也就不再多言,专心致志的将楚千凝写的内容抄录下来。
一字一句,皆与孟绍悭的字迹别无二致。
楚千凝注目看着,眸中渐渐溢满了笑意。
其实让鸣悠写这个,不过是以防万一,并不能确定一定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