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会从中周旋。”莫文渊的眼神很是坚定。
“凝儿真是有福气……”不知有意无意,容锦仙忽然低声叹了一句。
待到莫文渊再欲细问时,她却只摇头不语。
想到不日她也将要出阁,莫文渊从怀中掏出一本诗集,双手递给了她,“男女有别,你大婚我不宜送别的贺礼,这本诗集是与你相识后我的随笔,还望你不要嫌弃。”
“……多谢。”
“皇子府不比别处,你自己多加小心。”
“嗯。”
顿了顿,看着容锦仙覆着轻纱的面容,终于还是于心不忍,皱眉道,“若大皇子不能善待于你,我必倾力相助。”
闻言,容锦仙抬眸看向他,神色错愕。
像是在问,他要如何相助。
话已出口便再无收回的道理,是以莫文渊只能硬着头皮对她说,“知交一场,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步入火坑,若……若你能寻得机会从皇子府脱身,我会接纳你……”
纵是无情,可至少能相敬如宾。
他可保她衣食无忧,不会被外人嘲笑。
明白莫文渊所指何意,容锦仙的眼中却未见丝毫笑意或是感动之情,反而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从大皇子府脱身的机会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凤君荐休弃,可但凡沦落到那般境地,自己必然要犯七出之条,“无后”这一点倒是容易,可莫文渊大抵不知,被皇子休弃的女子怎会有择夫再嫁的可能,走出大皇子府的那一刻,便意味着她的死期将至。
怕是……
要辜负他的这番“好意”了。
送别了莫文渊,容锦仙便去了棠宁苑,才走进房中,便见老夫人拉着楚千凝的手关切道,“侯爷和夫人可有为难你?”
“不曾为难,外祖母无须担心。”
“凡事能忍则忍,切不可撑一时威风,知道吗?”老夫人不放心的叮嘱道。
“您说的凝儿都仔细记下了。”余光瞥见容锦仙走了进来,楚千凝不觉朝她笑道,“表姐来啦,快过来这边坐。”
“我瞧你心情倒好,只是精神怎地这般差?”
“额……”
被容锦仙一语戳中了“为难处”,楚千凝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见状,老夫人只当她是照顾黎阡陌累到了,心里不免有些心疼。
“照顾世子固然重要,可也不能忽略了自己个儿的身子,要我说呀,还是让流萤过去服侍你,我这不缺丫鬟。”
“……只是昨夜没有休息好。”楚千凝心虚的应道。
冷画在旁边听着,憋笑憋得十分辛苦。
心道小姐哪里光是昨夜没有休息好,自从嫁到侯府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夜夜被变态前主子缠着,连她和轻罗姐姐都不得见。
唉……
真是心疼她家小姐。
可不知道为啥,心里又有点忍不住想笑。
不经意间瞧见冷画微微上扬的唇角,容锦仙心下愈发奇怪。
这丫头笑什么呢?
好在楚千凝及时转移了话题,便将此事给岔了过去。
“表姐与大皇子殿下的婚期,可定下了吗?”皇子的婚事不比旁人,既要合生辰八字,又要着钦天鉴算日子。
虽说容锦仙只是侧妃,婚事不宜张扬,但一切礼节均要恪守,不得违背。
“快了吧。”她还未得到消息。
“此事……无须太放在心上……”容锦仙倒不是在意排场身份的人,可与人为妾到底折了她的傲气和清高,楚千凝恐她心中不甘,是以有意宽慰。
毕竟——
身为侧妃,大婚之日没有酒席宴请,只是府内张灯结彩着一顶花轿将人从侧门抬入府内,这事儿想想便心酸。
不过,似乎容锦仙自己倒没怎么在意。
她喝了口茶,淡淡道,“那日听教导礼节的嬷嬷说,大皇子有意宴请宾客,若世子身子无恙,你便过来送送我。”
“宴请?!”楚千凝微惊。
“说是眼下府中并无正妃,只要将来她进门的架势越过我去,便也不算违了礼数。”
“这是大皇子的意思?”
摇了摇头,容锦仙沉默。
不知是他府中的幕僚有何算计,还是他自己有何打算,左右也没她说话的份儿,他怎么安排,她怎么照着办就是了。
见容锦仙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楚千凝不觉蹙了蹙眉。
随着她的重生,很多事情都偏离了前世的发展轨迹。
前路漫漫,不知如何崎岖……
晚膳时分,众人齐聚老夫人院中用膳。
容景络因身体未愈没有前来,孟姨娘能来却无资格,到最后,便只有容敬一人与他们格格不入。
黎阡陌目不能视,吃喝均需楚千凝照顾。
老夫人本来心疼外孙女这般辛劳,不想才吃了两口,黎阡陌便放下筷子不再进食。
见状,容敬赶忙问道,“可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并非如此。”黎阡陌惭愧一笑,“只是恐凝儿一直分心照顾我,难以安心用膳,是以想等她吃完我再吃,免得饭菜都凉了。”
这话一出,黎阡陌在老夫人心中的好感度渐渐“蹭蹭”往上涨。
而楚千凝瞧他这般故作姿态的收买人心,刚刚升起的小感动“唰唰”往下跌。
怕不是个“戏精”吧?
“凉了就吩咐厨房重新做就是了。”容敬无所谓的笑道,目光落到两侧服侍的婢女身上,不觉沉声道,“半点眼色也没有,还不赶快过来服侍世子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