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这话说的倒是有趣儿……”楚千凝扯了扯唇角,扫过孟姨娘的视线带着明显的轻蔑,“孟姨娘方才无凭无据的污蔑表姐,难道这就不算冤枉了吗?”
“你……”被楚千凝堵得哑口无言,容景络气得脸色铁青。
“身为下人,竟敢妄议主子的是非,哪家都没有这样的道理,传出去岂非让别人笑话,这偌大的尚书府竟连点规矩也没有,任由奴才爬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未等容锦晴他们出言反驳,楚千凝便接着讽刺道,“难怪表哥思虑不周,毕竟就算这事儿传出去影响的也不是你的名声,而是舅父。”
“楚千凝!你给我闭嘴!”容景络一时被激怒,不顾容敬的阻拦便拍案而起,“我容家的家事,哪轮得着你指手画脚!”
此话一出,满室皆静。
沉默的看着容景络的怒容,楚千凝的眼眶渐渐泛红。
她什么都未说,只是这般楚楚可怜的将人望着,却赚足了众人的怜悯。
再加上有容锦仙在一旁帮腔,倒显得是容景络冷漠薄情。
凄然的一笑,楚千凝幽幽叹道,“初来容府,凝儿很是不安,生怕哪里惹得别人不快,可舅父和表哥都说,这里便是凝儿的家,言谈举止不必那般拘束,我信以为真,而今方知,原是我太实在了……今日是凝儿多言了,还望舅父勿怪。”
话音未落,两行清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
起身朝老夫人拜了拜,楚千凝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棠宁苑,只留给众人一道孤苦落寞的背影。
走出院门的那一刻,她原本微垂的头缓缓抬起,不满泪痕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委屈。
漫不经心的擦了擦眼泪,她的唇边绽放出一抹妖娆艳丽的笑容。
今日之后,外祖母就会知道她的孝子贤孙究竟有着怎样一副嘴脸了……
“小姐,您猜老夫人会如何责罚孟姨娘?”见四下无人,轻罗便低声问道。
“不是罚跪就是禁足。”
“就这样?!”轻罗有些意外。
孟姨娘可是私自挪用府中的银子呢……
虽然,其实是她们所为。
听出她话中的惊诧,楚千凝笑问,“不然你还想如何?”
“怎么着也得严厉些。”比如杖责之类的。
摇了摇头,楚千凝眸光微寒,“外祖母不会那么对孟姨娘的。”
孟家一日不倒,她就永远不会重责她。
“你真以为她老人家那么好骗,当真信了我和表姐的把戏?”
“难道没有?!”
“自然没有。”倘或外祖母糊涂到那般地步,也不至于让孟姨娘忌惮至今。
能和当今太后娘娘成为闺中密友,足可见她老人家的手段。
只是……
自从外祖父去世后,她的精神便大不如前了。
否则的话,也不会没注意到孟姨娘的狼子野心,进而害舅母没了第一个孩子。
“老夫人还真是宠着您和大小姐……”明知道是个局,还配合到了最后。
“除了宠爱和信任,也是因为她知道,若非没有机会,孟姨娘未必不会如此做。”特别是,她背后有容敬支持。
今日之举,只在名正言顺的夺回中馈。
容敬定会盯着她们不放,可马上为自己置办嫁妆,他便是想防也防不住。
看得紧了,外祖母必然不悦,若松了,这银子可就不翼而飞了。
想到那一家四口为了此事焦头烂额的样子,楚千凝就忍不住想笑。
“流萤,晚些时候你去告诉舅父一声,侯府的聘礼我分文不动,皆留在府里,权当在这暂居多日所付的银钱。”
“是。”
“小姐,咱们何不当成嫁妆带走呢?”一想要便宜这家人,轻罗就满心不乐意。
“你以为他们留得住吗?”
恐怕不止留不住,还得再给她多“吐”出来点。
意味深长的朝轻罗笑笑,楚千凝神秘道,“你等着瞧吧。”
若容敬敢吞了她的聘礼,不出片刻建安城中就会传出流言,为了保住名声,他只能拿出更多的嫁妆以证清白。
这样赔本的买卖他才不会做呢……
所以,他根本不会收。
到了嘴边的肥肉还得吐出来,不知他心里是何感受。
回了梦安居,楚千凝拿着算盘拨来拨去,不知在算些什么。
冷画双手拄着下巴,半趴在书案上将她望着,嘴里不住的嘟囔着,“小姐您真是太有当贤内助的潜质了,待到您嫁进侯府,变态前主子若是不用您管账都浪费人才了……”
闻言,楚千凝拨弄算盘的手一顿,“让我管账?”
“对呀对呀。”
“侯府的中馈……不是由夫人在管吗……”难道竟不是?
“库房钥匙都在变态前主子手里。”
“……”
原来如此。
她就说,怎么送来了那么多聘礼。
“就没人对此有意见吗?”他们兄弟不睦,想来黎阡舜没那么容易妥协吧。
“没人敢有意见。”
“……”
话说到这儿,楚千凝忽然有点好奇,到底黎阡陌在宁阳侯府是个怎样的存在?
上一次在侯府看到黎阡舜,对方明显一副不好招惹的样子,竟如此放任黎阡陌独揽府中银钱,那他要拿什么争世子之位?
“小姐,您别担心嫁去侯府后的生活,变态前主子可变态了,没人敢惹他。”
“……”
楚千凝心想,原本她没说自己还没担心。
如今心里倒是止不住的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