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景佑帝说的是容锦仙,容锦晴眼中满是不忿。
从小到大皆是如此,只要有容锦仙的存在,自己便永远都是陪衬。
“臣女,名唤容锦晴。”缓缓地抬起头,容锦晴在看到景佑帝眼中毫不掩饰的失望之色,两颊顿时羞的通红,泪盈眼眶。
“传言有虚,不过如此。”
兴致缺缺的解下腰间的玉佩,景佑帝随即将其递给了身侧的杨翥。
杨公公恭敬接过,随后呈给了容锦晴。
垂眸看着眼前的玉佩,她忽然觉得无比讽刺,“……谢陛下赏赐。”
“陛下有所不知,此乃臣之此女,陛下所言之人乃是臣之长女。”说着,容敬回身扫了容锦仙一眼,“仙儿,还不快给陛下请安!”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容敬的身后。
但见那女子一身洁白纱衣,淡妆素雅,清冷似仙。
淡粉色的唇微微抿起,明明面色无笑,却看得人心神摇曳,难以移开视线。
景佑帝看得出神,双眸精亮,竟连礼数也顾不得了。
见状,容敬心下稍安,微微垂下头掩住了上扬的唇角。
楚千凝站在外围看着这一幕,双拳握紧,眸中难掩寒光,眸色愈红。
原来他们打得是这个主意!
将容锦仙献进宫中,于府里拿捏住江氏,以她们母女二人互相牵制,不怕她们不听命行事。
思及此,楚千凝眉心愈低,周身寒意凛然。
她本意是让容锦晴吸引景佑帝的注意,未曾想容敬会推容锦仙出来。
容敬啊容敬……
虎毒尚且不食子,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你竟也如此狠心!
“小姐……”冷画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静观其变。”
楚千凝这话虽是说与冷画,但又何尝不是在告诫自己,未有万全之策,绝不可轻举妄动。
况以容锦仙的智慧,想也知道此刻该敛去锋芒。
正如此想,便见不远处那女子盈盈起身,音若轻风,“臣女容锦仙,拜见陛下。”
话落,却未听见叫起之声。
众人心下疑惑,大着胆子朝上首看去,却见景佑帝面露痴迷,一眨不眨的看着容锦仙,明显入了迷并未听到她请安的话。
“陛下?”杨公公俯首提醒他,“陛下……”
“啊?”景佑帝如梦初醒。
见状,怡敏贵妃挽住他的手臂,娇柔道,“陛下,容家小姐还未起身呢。”
“哦……”景佑帝恍然,“快、快快起身。”
“谢陛下。”
“果然倾城绝色,不负盛名啊。”景佑帝捋了捋下颚胡须,眼神稍显侵占,令人心下忐忑。
闻言,众人心里不禁一跳。
如此赞誉,恐怕陛下醉翁之意不在酒。
倘或这容家大小姐当真入宫为妃,依照她的样貌只怕妃位唾手可得,假以时日诞下皇子便可与贵妃平分春色。
若果然如此,容家亦会水涨船高。
届时——
朝局必变。
任凭众人心下如何猜测,容锦仙自己倒是淡定得很。
仿若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一般,依旧面色清冷的站在那,遗世独立。
“臣妾瞧着容小姐也倍感亲切,不若陛下恩赐,让她坐到臣妾边上来?”怡敏贵妃揣度着景佑帝心思,斟酌着开口。
“就依你所言。”景佑帝状似宠爱贵妃,实则目光却从未从容锦仙的身上移开,“来人,赐座。”
“……谢陛下。”
容锦仙缓步上前,径自走到怡敏贵妃身侧落座。
待到歌舞声起,楚千凝方才悄悄回了席间。
目光落到江氏僵直的背脊,随后又看向了上首的景佑帝和容锦仙。
上一世,景佑帝也曾有心让容锦仙入宫。
甚至——
容锦仙以为是自己一手促成了此事,心中对她多有怨怪,殊不知,那是容敬和凤君撷的一箭双雕之计。
既挑拨了她们的关系,又在宫中留了眼线。
重活一世,竟又走到了这一步……
*
酒宴散后,怡敏贵妃本欲留容锦仙叙话,不妨江氏忽然晕倒,她这才以此为由婉拒。
她们前脚回了营帐,后脚景佑帝就派了太医过来。
可不诊脉还好,这一诊脉却发现江氏已有孕月余。
楚千凝本以为江氏晕倒是刻意为之,不想竟事出有因。
有孕……
趁着容敬守在江氏身侧,楚千凝扯了扯容锦仙的袖管,示意她借一步说话。
两人先后走出营帐,避开众人眼线方才低语道,“舅母此番有喜,恰好是表姐脱困之机,何不借故送她回府调养,表姐也可一同离开。”
“只怕没那么容易……”让娘亲回城倒是不难,可自己……
恐怕陛下不会轻易放人!
“总要试上一试,成了自然最好,若不成,也可以看看他执着于何种地步。”退一万步讲,即便景佑帝当真要那封妃,怎么着也要等回了城再说,绝不会在围场就匆忙下旨。
“……嗯。”
“若难以提前回府,近几日表姐可要万事小心。”她隐约觉得,容敬不会就此罢手。
容锦仙眸中未有忧色,反而朝楚千凝淡声道,“你也是……”
前路凶险,又岂是她一人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