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母看着他挺拔坚实的背影,侧脸凛冽分明的轮廓,还有金丝框眼镜下淡漠深邃的眼神,思绪一时有些飘远,好像眼前的人与记忆中的人一度重合起来。
直到她双手握住钟寒勉递过来的杯子时,她才彻底的清醒过来。
钟寒勉自然看出了她的异样,说道:“您是又想起了我父亲了吧?”
钟母的四指从握着杯子便为掐像掌心,杯子在她手里岌岌可危,水面上飘着几朵茉莉看起来就像下一秒就要带着水泼出来一样。
她有些急匆匆的喝了一口水,等自己内心的慌乱终于平复下来之后,才问道:“什么叫又?”
“这段时间,看你心情一直还不错,但是晚上有时候还是会看到你盯着那张旧照片发呆。”钟寒勉说道。
钟母难得露出一点点笑意,说道“明明心里恨他恨得要死,最近却还是会梦到他,可能男人就是贱吧,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看到有别的男人来向我献殷勤了,他不甘心就又来我梦里搅得不安宁。”
钟寒勉听着皱了皱眉,问道:“献殷勤是什么意思?”
“有个人在追求我。”
钟寒勉看着她,没有错过她眼里的一丝感情,他才用肯定的语气说道:“看出来了,你对他很满意。”
钟母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那怎么不在一起?”钟寒勉问道:“嫌他花在你身上的钱还不够多不够有诚意?”
这话虽然不够好听,却是大实话,钟母自从那个男人的风波之后,对所有接近的男人都是一脸同样看不起的表情:“就你那点钱还想包我?”
他没见过他的父亲,但是对于后来那个热烈追求她母亲的人,他可是清楚的记得,确实有钱得很。
但也就是那个披着善意的羊皮的人心里却有着令人作呕的花花肠子,让他一度感觉活到了噩梦里。
钟母看着他说道:“我不是不想,是不敢。”
“什么意思?”
“毕竟前车之鉴摆在那儿了,害怕重蹈覆辙也没什么的吧。”钟母状作轻松的说道。
“呵,随你便。”钟寒勉冷笑一声,不想跟她扯当年烂谷子陈麻的旧事,他一点也不想去想起来,他站起来说道:“我去洗澡了,你随意。”
钟寒勉走到钟母的身后时,却又听到她说道:“我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再跟那个男孩扯在一块。”
钟寒勉淡漠的瞥他一眼,说道:“不关你事。”
“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他说道。
☆、第二十六章
钟寒勉在阳台上抽了一根烟,烟雾融到月光里,很快就消散掉了。
他颦着眉,重重的呼吸了一声,心里的压迫感还是没能消除掉。
钟寒勉完全没有见过他的父亲,倒是听说过不少关于他的故事。
至于为什么他还记得那些零碎的旧事,好像还得感谢那些七嘴八舌的邻里,地方越小的兴趣越少,生活也越无聊。
除了聚在一块儿聊八卦说闲话,比谁知道得多,比谁的更狗血惊奇,一帮小镇子里的妇女也没什么别的志向了。
她们在一起聊时甚至唯恐别人听不到一样,每每钟寒勉经过时,就开始扯着嗓子:“那孩子也是可怜,才这么小就没人要了。”
钟寒勉心理成熟得早,这些他并非是不懂的,每每这时,他就会咬紧嘴唇低着头,快步向前离开这里,他又不敢跑,怕身后随时会响起一阵哄笑声。
“唉,你可怜他?那你养他去?”
“我才不,只能怪他命不好。瞧他妈那妖媚的狐狸样子,又没有脑子,居然敢在结婚之前怀了别人的孩子,现在男人跑了,能怪谁?”
“自作孽不可活。”
钟寒勉那时身材很是瘦小,因为营养不够又面黄肌瘦的,他听着那一声声的嘲笑,觉得双腿都颤抖起来,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走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是就算他走到脚踝发痛了,那些人也是再轻松不过的跟在他伸手,如同甩不掉的黑色影子,就这么用锋利毒辣的爪子拖住了他的脚后跟。
那时钟母还很年轻漂亮,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自然也承受不住这些打击,当时孩子还没生下来多久她就想着把他掐死了,但最后还是心软了,孩子渐渐长大,没有给他什么关心,反倒就这么成了她自己的出气筒,谩骂殴打什么都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