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钟寒勉放下手机答到。
“比如?”
“比如当医生这个职业。”
“怎么讲?”白安的语气有些平静了下来,也带了那么一点好奇。
钟寒勉没答话,只是忽然问道:“你有见过泡在标本罐里的死婴吗?。”
白安朝他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想起没有开灯他也看不见,才自觉有点好笑的答道:“没有。”
“我初三的时候在一个技校见过。那时候技校来我们学校做宣传,请我们到他们学校观玩的时候,我见过。那时侯别的学生都是尖叫一声立马走来了,但我一个人盯着它看了将近半个小时。”
“那时候脑子里忽然想起某本外国小说里的一段描写。对活在钟形玻璃瓶里,宛若死婴一样被困在标本罐里的人来说,这世界本身就是一场噩梦。”
“然后我就很想当医生了,后来也就当医生了。不是为了所谓的救死扶伤,就是想感受一下接触每一个鲜活而又濒临死亡的生命,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钟寒勉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倾诉的人,还是第一次,同别人讲这么多,也没有什么讲后如释重负的感觉,就是像在扯一个不咸不淡的故事,平凡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白安听后静静笑笑,说道:“原来钟医生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不过是一堆满是疮痍的烂事罢了,套上故事二字就变得深沉起来,这样就显得可笑了。”
白安没有在说话,两人一起静静相处了片刻。
“要是不想我怀着报复心把你所有故事都挖出来的话,你还是早点休息吧。”钟寒勉起身,又说道:“你该庆幸我明天不值班,所以才陪你聊了这么久。”
“钟医生不是说好来医院陪我睡的吗?”白安在他临走之际开口说道。
钟寒勉听他这么说,嘴角倒是难得的扯了扯,他回道:“你该知道,以你现在的样子,我想对你做点什么轻而易举。”
“你更该知道,在某种喜好上,我跟你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白安懂了他的意思,笑笑回道:“那行吧,钟医生晚安,我会想你的。”
他语气亲昵得有点像是他的爱人。钟寒勉听着却是不怎么为之所动,只是说道:“希望你晚上做梦不会梦到死婴才好。”
他说完就出门了,白安躺在床上笑得眼泪都有些出来了,要是开着灯的话,他这幅样子怕是明艳招人得过分。他笑得腰侧的伤口都有些裂开了,殷红的鲜血一点点渗透染红了包扎的白布,渲染得有点像一朵绽放的花。白安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只是轻声说了一句:“事情好像有点意思呢。”
黑暗中,夜色开始一点点加深。浓重得像是要招引恶魔的到来。
☆、第六章
第二天护士来查房时就看到白安脸色苍白的靠在床上,精神看起来不太好,但心情好像还不错。
她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好些?”
白安抬头笑笑,说道:“小姐姐你终于来了,我腰那里缝的线好像崩了,麻烦你再去找医生帮我处理一下?”
“你怎么不早说呢?”护士有些替他担心。
“这不是不想让漂亮姐姐一大早就为我忙活嘛。”白安甜甜的笑了笑。
护士心里既心疼又好笑,这个小孩一个人在这住了有两天了,虽然一直有人在很细心的照顾他,却从来没有见到他的家人来看望过。
她叹了口气,出门去帮他叫了医生。
白安百无聊赖的躺了片刻,终于等来了医生,在看到是张陌生的面孔后,神色里带上了几分失望,但还是很快就平复下去了。
白安一个人在医院乐得清闲,但是这种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次日,家里来人了。
按理说白安该喊来人一句爸爸或者父亲,但是他什么也没叫,甚至直接无视了他,只是专心致志的剥着橘子皮,又细致的把果肉上面的白色经络去掉,然后一瓣一瓣的送到嘴里,甘甜的汁水在嘴里弥散开来,白安很是享受的闭上了眼,开始哼着一首老歌。
本来坐在床边面色从容的白父,听着歌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太好的神色。
他清清嗓子,开口说道:“伤好得差不多了吧,回去养着吧。”
一如既往地用的肯定的语气,白安听着冷笑了一声,问道:“回哪去?你确定要我这个同性恋回去?”
白父的镇定面容出现一丝龟裂,却还是语气淡淡的说道:“你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等回去多住两天,我给你介绍个好姑娘,不就改过来了。”
“呵,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决定我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