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初遇在雨季的街角,她在窗边坐着,百无聊赖地看着街上的雨景,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轻轻滑入视线,他跨出车门,抬眼观望着这场雨,随后撑开一把雨伞,而她正在等的人从另一侧推开了门,两个男人共撑一把伞,走向她在的地方。
她是高度近视,看得不那么真切,只得一直一直呆望着走来的身影,仔细分辨。烟笼的水墨眉眼,象牙白的皮肤,栗色的短发,温柔的轮廓,浅灰色的衬衫,修长而白皙的手指。
是她心目中的江南公子。
她与朋友许久未见,朋友兴高采烈地向她介绍身边的人,这是曾经和你提过的,我的邻居。接到你的电话时,我们正好在外面,不介意多一个人吃饭吧?
旁边的人将折伞递给服务员,冲她颔首微笑,她已许久未和别人说过话,手足无措地点了点头,有些羞赧。
点单的时候她将菜单推给朋友,朋友将菜单推给身边的人,他看着她二人,了然地一笑,召来人,随口交待了几个菜,举手投足间,皆是水墨韵调的风流。
店里小二端着茶盘如流水般走过,他抬起如葱白般修长的手指,一颗颗解开袖口的纽扣,挽上叁折,摊开茶盘里的器具,为余下二人煮茶。
那些器具在他手里一样样用过,煮沸的水冒出咕噜噜的气泡,他舀起几勺倒入茶壶,将茶泡开后再倒掉,洗第一遍茶。
那双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她心神不宁时,开始洗第二遍。
朋友不习惯她如今沉默寡言的性格,拉着她说话,但她的心思,全都在那滚沸的茶汤之中,随着泡开的叶片起落浮沉。
那只手端起茶递给她,温和的眉眼示意她尝尝江南的龙井,只一个动作,便打断了朋友整晚的喋喋不休。
她开始失了自我,脑中遗忘了那些精巧的菜色,记忆逐渐褪去,只剩下了示意她喝下那杯茶的那双眼。
两人送她回酒店,她端坐在玛莎拉蒂的后方,流连过街边的每一盏路灯,听着前面两人的笑语,心里竟然变得宁静。
不准备再多待些日子吗?下车后,靠在车边,朋友终于踟蹰地问道。
她点头,要的,要多待一些日子。她微笑,还想再看些江南的景色。
如此正好,朋友突然鼓掌大笑,从身旁人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串钥匙递给她,子夏刚买的小公寓,还不着急做别的,我做主,先借给你住一住了。
她一头雾水地看向旁边的人,准备拒绝这突如其来的好意,旁边那个人却顺着话开口,只是这地方还没有装宽带,只能先将就几天了。
两人接着便商量起还需添置的东西,令她费解,难道这就是江南的待客方式,只是她已经无法再推辞这些慷慨的好意。
后来深夜她收到了朋友的信息,当初想要追你时,你对我像个木头一般,那时我就知道,你定会被我的兄弟勾走。袋袋,你来江南,我赔个兄弟给你,让你忘了那些纷扰。
她闭眼,看来朋友还是知道了,即使她不说。她来江南是来逃避,是来疗伤,是来忘记那些苦难。
第二天,她被同一辆玛莎拉蒂载着去自己的新住所,她又有些不解,他们两个人好像和她一样,都闲来无所事事。
怎么,不想再多看我几眼了吗?朋友对她调笑着,子夏送完你就去公司,我最近确实没事,帮他处理个项目。
她常常会羡慕男人的这一点,获得自由,随意,他们好像更容易一些。
她未曾想过,一旁一直静静开车的男人竟会对她抛出橄榄枝,温柔的嗓音在前面话音刚落时,稍显沉寂的车厢内开口。
若是无聊的话,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公司?
她有些发呆地问着为什么,男人再度开口,这样中午和晚上,都可以一起吃饭。
她诧异地抬头,发现那双温柔的眉眼竟一直透过后视镜在看着她,她紧张得偏过头去,心里颇为忐忑,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这样也不错呢。朋友替她择了后路,袋袋,那把东西放下,你便和我们一起走吧,反正放你自己,也是闷在屋子里。
她有些踌躇,事情在她入了江南后越来越脱离常轨,她确实祈求一场洗刷记忆的大雨,可是她迎来的仿佛是一场水墨色的细雪,太过迷人,也太过磨人。
这样,不太好吧。她又推辞道,又平静地想了想,她已经不是个明媚的少女了,即使着迷,也可以冷静地将悸动一点一点从身体里剥离掉。
想及此,她竟然松快了许多,眉眼弯弯道,我就不和你们去了,
她仰头对上倒后镜里的目光,那笑容加深了不少,转了下方向盘,调转车头。
幸好驾驶座上的是我们。他轻笑道。
她惊愕,没想道如此如玉的人也会有无赖的一面,何况,何况…….
袋袋,朋友也笑嘻嘻地劝她道,既然来了,就听我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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