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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戴上耳机,回到房间。
很久,边黎回到我身边。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他不看我。
“边黎,你在犯罪?”
他笑了一下,有些懒散地看着我,“你才知道?我又不是良民。”
他要走,我紧紧地抱住他。
“今晚上的事情我永远不会说出去,你也不要留下任何证据。”
我与罪同行。
他将我狠狠地抓过来,拼命地吻我,吻得我大脑缺氧,他在我耳边说,“季桐,你不要善良。”
我恍惚想起,最开始他喊我桐桐宝贝儿,那时,我们只有单纯的性关系,后来,他喊我小家伙,那时,我们是恋人关系。
他喊我季桐很久了。
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平等的关系,不止,我们还是彼此的命。
后来我才知道,我是他的命。
而他,只是我的房东。
像季太太说的那样,租客嘛,你来我往。
八月底,学校庆典的事情准备得差不多,老师不再让我去学校。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谢谢老师,开学见。”
一起帮忙的还有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们,只有一个女生跟我同样是大一,她叫鱼嫱,油画系的学生。
我看过她的作品,很有天赋,以后会成为大师级人物。
大三学长组了饭局,邀请我们参加。
学生们有时候闹起来并不会太收敛,几个大三的轮番跟鱼嫱喝酒,鱼嫱推脱了几次,他们能找到更有力的理由让她喝下去。
很快,鱼嫱有些迷离。
我看见两个学长交换的眼神。
眼里的欲望清晰又恶心。
我起身去洗手间,打翻饮料,尽数泼到鱼嫱的身上,大家吓了一跳,她扶着头往外走,学姐问她需不需要陪同,她摇头。
饮料打湿鱼嫱的裙子,映出里面黑色蕾丝的内裤,学长的眼神更炙热,甚至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出去接个电话。”
边黎给我打电话。
“嗯,吃过了。”
“准备回家。”
“你几点回来?”
“好的,我等你。”
挂掉电话,鱼嫱靠在门边看着我,我以为她还在醉酒,“聚会结束了,我跟你顺路,送你回去。”
一路上,我们保持沉默,我不太擅长跟女生说话,除非对方很活泼,鱼嫱显然跟我一样,是个安静的人。
地铁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有人加我微信,我猜测是那两个学长,没有理会。
“那两个学长,其中一个是我的暗恋对象。”鱼嫱突然开口。
我明白过来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原来她知道对方的意图,我想了想,“不值得。”
她笑了笑,突然哭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看着她,她哭了一会儿又开始笑。
笑完又开始哭。
地铁上人都诧异地看着我们。
“你一个陌生人都知道不值得,我也知道,可是我还是想靠近他,我明明那么害怕。”
是毒,是坑,是地狱也要靠近。
“他们都知道,可是只有你一个人帮我。”
她坠落时有人帮,我呢?
我不要让人帮,除非边黎愿意跟我一起走出去。
她的情绪稳定下来,“哭过后我感觉好多了,虽然现在想起,说起还是会痛,但是这会儿回头看聚会上的自己,真的像个傻瓜,就跟魔怔了一样,甚至,我还为那个自己感动不已。”
“仿佛我的那个爱情是全世界最独一无二的爱情,而那个学长也会因为我而感动变得珍视爱情。”
“不会的,人渣就是人渣,不会变。”
我的心开始痛。
“季桐,你是不是有恋人?我听见你们说话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嗯,没关系。”
“你们是不是相恋很久了,听见你们说话,我觉得好温暖,或许就是这份温暖,让我清醒过来,谢谢你。”
“不客气。”
我看着窗外,明亮的广告一帧帧飞过,“我跟他认识99天18个小时58分。”
鱼嫱震惊地看着我。
我看了眼手机,笑了笑,“现在我跟他认识99天19个小时。”
每增加一秒钟一分钟,我跟边黎的爱就在增加,突然的,我想边黎了。
那天的事情后,边黎开始若有若无地疏远我。
他依旧会回家,只是很晚。
他身上有酒味、烟味以及浓烈的炼金士味道,以至于我闻不到其他的味道,也害怕闻到。
他也不再对我笑,有时候我跟他说话,他要沉默很久才心不在焉地回答一两句。
他是担心走的时候甩不掉我?
还是担
', ' ')('心东窗事发,我扛不住压力?
他太小瞧我了。
他说分手,我会离开。
他说不能开口,我会当个哑巴。
打开门,关上门,我不想开灯。
我想告诉他,到了那个点,告诉我,我会走,但是在那个点之前,不要疏远我,不要若即若离,我受不了,我会痛。
我靠在门上,窒息地想。
直到一个黑影罩住我,外面划过闪电,我的黑色妖精,降落到我的面前。
大雨倾盆而下,太吵。
“边黎,你疼疼我。”
“边黎,你不要不理我。”
“边黎,我这里会痛。”
他看着我,冰冷的目光从右下角开始裂开细纹,他吻住我,用力又温柔,疯狂又颓废……
边黎不再疏远我,我有些开心。
但是他开始送我礼物,大张旗鼓,又高调堕落。
西兴的玫瑰卡座上,一辆保时捷的小模型和钥匙被人恭敬又热闹地送到我手上。
四周都是热闹鼓掌的人,他们兴奋,起哄,仿佛收到豪车的是他们,而不是我。
我拿起钥匙。
边黎靠在沙发上,慵懒地抽着烟,“喜欢吗?”
我看他,他看我。
他眼里的笑意一点点退去。
我笑了笑,“喜欢。”
他开心地笑起来,对着吧台点了下头,酒保摇了摇酒瓶,砰的一声,香槟如同礼炮,将人们的精神带到亢奋的最高点。
他还送我豪宅,名表,钻石。
送到后面,西兴里的人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我想起梨园。
他是阔绰的大老板。
我是能让大老板一掷千金的名伶。
在外人眼里他对我宠爱有加,但掩盖不了我们之间的金钱和肉体关系。
我去洗手间洗手,看着镜子里的我。
跟以前一样,跟以前不同。
仲邦走过来,有些醉醺醺。
他看着镜子里的我,“小桐,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你像个出来卖的。”
我转身,给了他一巴掌。
他捂着脸,惊讶于我的反应。
“对不起,小桐,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看不出来吗?边黎在侮辱你。”
“他当着那么多人侮辱你,你不在乎,想想季叔叔和安阿姨,流言蜚语都要传回老家了。”
“小桐……”
边黎走进来,一脚踹在仲邦的腹部,他疼得青筋直爆。
边黎搂着我,摘掉嘴里的香烟,弹向仲邦,“我的人,你也敢动?”
我突然觉得一切都好荒谬。
我推开边黎的手看着他。
他看着我。
沉默在我们之间流动,他想分手,我不愿意,他便若即若离;我求他,他回到我身边,但他朝我的脸上丢钱。
“我知道了。”
我扶起仲邦,推开门走出去。
外面还在狂欢,这段时间,西兴就像一个疯子聚集的地方。
我将仲邦送回寝室,他的室友都认识我。
“小桐,你好久没来了,忙什么?”
“忙校庆。”
“我看见LABEI上的连载项目了,看见你的名字我还问仲邦是不是你,你可真厉害!”
仲邦很重,“帮我扶他上去。”
“我去给他打水,帮我看着他点。”
仲邦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室友看我们僵持不下,赶紧说,“我去打水。”
仲邦眼底都是血丝,“小桐,这段时间我一直都看着你,你开心吗?”
“你不开心,你在笑,但是你不开心,对不对?”
我拽开手站起来,“我回去了。”
仲邦猛地坐起来,“小桐,你不要回到他身边,灭亡前必先疯狂,他会死无葬身之地,他想拉你一起死,你不要卷进去。”
我站了一会儿,“我跟他分手了。”
仲邦的声音振奋起来,“真的?什么时候?”
就刚刚,在仲邦面前。
看吧,他是见证者,他居然不知道。
“你好好休息。”
我跟仲邦的室友在过道里碰面,他说,“小桐,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下次什么时候来?”
我说,“不来了。”
以后都不来了。
我回到公寓,浑浑噩噩地睡下。
梦里一片混乱。
第二天我找到公寓管理员,“嗯,变更租赁人信息。”
他问我租多久。
“三年。”
办完手续,我回到房间开始画画,画海妖。
知道边黎看不见颜色后,我没有再给海妖上色,现在我重新开始上色,用黑灰色,一遍又一遍。
边黎没有回来,边黎
', ' ')('再也没有回来。
*
简营来找我。
“我很开心。”他说。
“李睿这段时间闷闷不乐,看他不开心,我也难过,但是他来找我诉苦,我又很开心,我是不是很变态。”
“他说我可以追你,所以我来了。”简营笑得有些无奈,带着冷意。
事情变成这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季桐,你能不能试着爱一爱仲邦?”
我看着他,一分钟后,他移开眼睛。
“可是你跟边黎已经不可能。”简营轻声说。
“我听李睿说,单俊手里的生意已经抛得差不多了,李睿的父亲在这两年赚了很多钱,他很感谢单俊和边黎,他们定了下周二去美国的机票。”
我的手指开始颤抖。
我放下筷子。
我张了张嘴,想问飞机是周二几点,才发现声音怎么都发不出来。
简营奇怪地看着我,“季桐,我突然不太确定你是否爱过边黎。”
“为什么?”我的声音在远离,仿佛飘向天边。
“你看起来太冷静了,如果真的爱一个,不是你这个样子。”
我也不太能听得见简营的声音。
雨季过了,秋天的天空格外高远。
我看着天边,它似乎非常非常遥远。
我一直以为天边很近,抬手就能触碰,我也以为天边很黑暗,原来也有这么明亮艳丽的颜色。
我收到南门的回礼。
像一张照片,放在相框里。
我跟边黎在接吻,我们在昏暗的杂物间里接吻。
边黎看我的眼神很深情。
我想告诉南门,边黎没有这样看过我。
我没有拨打这个电话,因为作品里的我在哭,我没有哭过,南门为什么让我在相框的世界哭?
南门后来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对不起,季老师,我没想到你们会分手。
边黎的深渊好冷呀!
像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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