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螭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低估了李翊对你的重要性。你也低估了自己的能力和魄力。”
“在梦里就跟将要发生的事情一样,因为我的计策,李翊在战场上被杀。你看着被抬回来的李翊的尸首,并没有像你所说的那样你没了他会崩溃。你很伤心,可你只用了一天就冷静了下来。”
“梦里,皇上并未这么早登基。而是因为你杀害了当时还是皇上的太上皇,他才得以登基。”
“梦里,你在道观潜心祈愿,却总是在夜深人静无人之时崩溃地哭出声。”
“梦里,你在军营里苦练身手,隐瞒身份带着面具在军中树立起了自己的威信,却总是夜里拖着疲惫身躯回帐中后,习惯伸手摸了摸床边,发现空无一人满身睡意顿时全无。”
“梦里,你终于披上盔甲上了战场,亲手斩杀了马武为李翊报仇,你却听见他说了句‘南岭国真是有个好丞相啊’。”
“梦里,你下马想要问清他话里的意思,因为你不相信你从小敬爱的姨父居然跟你夫君的身死会有关,却被剑刺穿了。”
“梦里,杀死你的那个人找上了门来,说他是我的儿子。”
说到这儿,白螭终于流下泪了,哽咽着再也说不出后来的事。
他用了许久,才平复下心情,这期间沈凝的眼泪也终是没有忍住。
“总之,这个梦太过真实。我看着你那么痛苦的样子,我就知道我错了。若是我坚持,桢儿也会若你那般痛苦的吧。”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因为在梦里,得知真相的白桢就已经很是痛苦,看向他这个爹的眼神变得陌生又憎恨,还夹杂着厌恶,整张脸都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而那时,他还因为她的孩子放弃了皇位,并未对她的夫君造成什么危害。
仅仅是害死李翊导致沈凝身死沙场这件事,就已经让白桢很是痛苦了。
那若是她的夫君也因为自己失去了权势,他更是不敢想象白桢会用怎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恐怕是连看也不想看到自己了吧。
还有梦里他恢复记忆后想起的那个女子,恐怕也不希望看到他变成这样吧。
白螭苦笑,原来爱是这样的啊,原来他也曾爱过人啊。
他定定地说道,“所以,我选择放弃。”
“你放心,那些部署我会马上撤掉。至于马武,我想你的夫君应该足以应付了。”
看着沈凝抬头看着他,白螭笑了笑。
密室内的李翊捂着自己的心口,刚刚听白螭说那些话时的心疼还没有缓过来。
不过现在,他可以放心了,小红杏待在那边是绝对安全的。
白螭抿了抿唇,挣扎一番还是开口问道,“凝儿,其实那个梦都是真实的吧?”
不然自己隐藏的那么好,她怎么可能发现得了?而且她连自己打算杀了李翊的计划都知道,她又不是先知。
沈凝浑身一震,没有说话。良久才点了点头。
白螭虽是猜测到了,但看沈凝肯定,还是有些倒吸了一口凉气。
死人怎么会复活呢?而且还复活在事情还没发生之前。这也太诡异了些。
“那太上皇禅位也是因为你的计策吧?”白螭问道。
“是,他不该再坐在皇位上了。”沈凝理直气壮。
“是,他的确不该。”白螭的语气特别的冷。
“那你往后还认我这个姨父吗?”白螭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凝心里一软,“既然已经过去了,就让它都过去吧,姨父。”
对啊,那些已经是往事了,只要现在她能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能每天都有他相伴,那就够了啊。
“姨父,你先走吧。我还有些事。”沈凝想着某些人,没忍住笑意。
白螭虽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心情好了起来,但还是“嗯”了一声,便离开了,他也有事啊。
他还得抓紧时间将前面在军中精心的布置全部毁去呢,还要去宫里看看他那怀有身孕的娇俏女儿,还要去寻找那个她冒着生命危险为他生下的儿子呢。
白螭一离开,沈凝就脚步轻轻地走到墙边,使劲敲了敲墙,“墙里那位,震耳吗?偷听够了没有?”
李翊用手捂着耳朵,原来小红杏早就发现了。
可是这么大声,是想震聋他吗?不知道他耳朵贴墙上的啊。
李翊从里面打开天字一号房这一侧的密室,将站在墙边的沈凝拥入怀。
“我不会再让你受那么多苦了。”
沈凝一愣,原来他眼眶红红的是因为这个。
她推开他,看他愣神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她用手戳了几下他的胸膛,“哼,别说受那么多苦。你再让我受一点苦试试看,我就把你阉了。”
因为憋着笑意,一番话说得很是没有威严,就跟空中的柳絮似的轻飘飘的。
李翊总算反应过来,重新拥她入怀,“好,一点苦都不让你受。”
沈凝双手回抱住他,将头靠在他肩上,心里感叹道,这样真好。
玉兰殿内,白桢寝宫。
皇上本就喜爱玉兰花,白桢住进之后将寝殿外种满了白玉兰,皇上所幸就将寝殿改名为玉兰殿了。
“爹,今日发生什么喜事了吗?”白桢看他神采飞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