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记载,胡百万嗜画如命,又喜欢收藏古代字画。曾经在一个寒士家中,见到了他家祖传的《汉宫夜宴图》,此画出自名家之手,又传了几位有名藏家,因此价值连城,世所罕见。
几经辗转,机缘巧合,才最终落到了这寒士的祖上。
胡百万为了此画,愿意倾家荡产,然而那寒士也同样情愿清贫一生,也绝不出让传世家产。两人相争,胡百万手段用尽,最终却逼得那寒士悬梁自尽。
寒士是个独门,胡家赔了钱财甚至替他收敛后,才将画收纳。
但偏偏这位寒士有个了不得朋友,出自羽城的高门宋家。
这位宋家公子宋思远见自己的朋友惨死,自然咽不下这口恶气,当即状告胡百万谋财害命、夺人传家名画。
虽然之后胡百万上下疏通,赠送给审理此案的羽城巡抚邓嘉良黄金百两留下了性命,但到底比不过宋家门楣高大,落得个家产尽数籍没的下场。
即使胡百万后来东山再起,却也已经成了有前科的恶商。
这也是他从前没有与任何郡守结盟的原因,因为大部分的官吏都不希望沾染上任何不干净的人,日后出事,还要惹上一身脏。
恭王是不同于一般官吏,但江俊还是准备防患于未然。
尤其是胡百万那个贪财好色的坑爹儿子胡力,江俊更是要张千机着人盯紧,莫让他惹出什么不好收拾的事端。
这天夜里,江俊正好披着外衫在看一卷《治乱》。
秋闱刚过,再过一天便到今年科举放榜。剧情上说,宋思远今年殿试发挥不错,虽未入一甲之列,但也中了二甲传胪。
因此等宋思远十多天后衣锦还家,宋家就行了大庆,宴请羽城大部分的士人。而宋胡两家虽然有嫌隙,但胡百万的儿子胡力,还是厚着脸皮,跟着他的狐朋狗友们,混进了宋家。
宋家在羽城也是高门,家中也像是其他望族一般养了门客。
而门客之中有一个叫做田光明的,那天也带着他的妻子参加了庆宴。田明光不过是个普通举子,在中原也任过小官,本事平平,但是他的妻子卫氏,却是远近闻名的才女。
卫氏命苦,虽出生在士族之家,可家道中落,原本与宋思远互相倾慕,却终归有缘无分,辗转被卖做了田光明的童养媳。
不过田家待她也不薄,虽是童养媳,但吃穿度用皆如己出,甚至为她一个女子请了师傅教习诗书。之后虽然和宋思远还有数次见面,但终归碍于礼仪名分,难成眷属。
她十六岁时做的《凉期赋》,惊艳了多少羽城才子。而且卫氏生得极美,眼眸浩亮、纤腰如柳,身段轻盈、足小可作盘上舞。
田光明带卫氏出来参加宴会,也有炫耀之意——他本人不成器,娶来的媳妇儿,却能够艳压群芳。
然而正是这一重炫耀,让有些满腹坏水、歪心思的玩意儿,生了觊觎之心。
江俊揉了揉眉心,放下手中的书长叹一口气,也不知凌武那边和胡百万算计得如何?能否在宋家行宴的时候赶回来,否则胡力那个好色的坑爹玩意儿,定然会惹出一场祸端来。
正在沉思间,忽然面前的烛火动了动,一个黑影闪过——
“什么……唔?”江俊只来得及问出了两个字,就被人堵住了双唇,炽热的气息铺洒下来,如野兽掠夺一般的撕咬、顶|弄,卷着的舌根被迫被吮得麻痒难当。
虽然尽量放松自己,可还是很难跟上对方如疾风骤雨般的节奏。
若非是对方贴心地揽着他的腰,江俊现在只怕已经整个人软了下去。在窒息的不适感传来之前,对方意犹未尽地放开了他,却还是极近地贴着他的脸。
额头顶着额头,鼻尖蹭着鼻尖。
“……”看清楚对方的脸后,江俊一时无言,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人竟然会破窗而入,在他面前出现——所谓最尴尬不是互道晚安后,相遇在王者峡谷。
而是明明才和凌武在烟波江畔分别没有多久,就又要被另一个马甲酱酱酿酿:“卧槽,你够了卫五!”
没错,站在江俊面前亲昵地搂着他的人,正是卫五。
那个浑身素黑色劲装、腰间带着素黑长剑的卫五,那个面无表情、只有一双眼眸如鹰般锐利的卫五。
可以的,很会玩。
若不是知道卫五只是个书里的人物,江俊当真要以为凌武精分,是个喜欢玩角色扮演的蛇精病大触。
“……怎么来了?”江俊忍着自己满腹的吐槽,轻轻拨开卫五的手,从他的怀中脱出来:“胡百万呢?”
“他备了马车准备送我回羽城,而且我也安排了一个和我身形很像的暗卫在里面,他不会无礼到突然掀开车帘,而我——也不会蠢到就用恭王身份离开。”
江俊皱了皱眉,总算是想明白了。
恭王身份处处掣肘,但是卫五却百无禁忌。
这位王爷从一开始就筹谋着很大的一盘棋,只是江俊到现在也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原书的剧情中,似乎从来就没有卫五这么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江俊:起了怪了,难道蝴蝶效应能凭空搞出来一个人?
卫五:小傻瓜,因为我是重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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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按照惯例又有活动了,我……努力参加!如果假期里有一天你看见我日更了一万,肯定是因为我……最近讨不到饭,被从公园的长椅上赶出来了,准备去废弃的旧涵洞里,搭个小棚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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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将军威武044
凉风至, 白露降;寒蝉鸣,玄鸟归。
雁阵声声, 枣红点点, 曼奈州以北的大片疆域上, 秋禾饱满、农事正繁, 往年到了仲秋时节,北地总免不了来两场寒霜, 寒霜过后又是连日的大旱。
然而只要打点了精神熬过这最后一道坎儿, 自曼奈州往南, 过祭龙山到烟波江一代,农民便可以打够足年丰收的粮。
秦深走后, 又是两日。
纳哈勒没有再派使节前来,却同征远大军又发生了几次冲突。纳哈勒屯重兵于曼奈州,这两日连连调兵, 将大部分兵马集中于罗鄂山北面、西北面的两座小山之中。
而远征大军固守罗鄂山关口,虽不及纳哈勒增援快速, 但胜在天险相助, 双方几次交手、有胜有负,战况焦灼、相持。
贺兰寻不会冒然突进曼奈州, 而纳哈勒顾念儿子哈出, 也不愿让大军全力以赴。
然而七月十七这日, 斋醮、嫁娶、出行皆是不宜。且中元刚过、百鬼夜行,烟波江上祭奠亡灵的莲灯漂得到处都是。
军中士兵征战在外,睹物思人, 难免会思念逝者,想去昔日并肩的兄弟、战友,进而念及远在家乡的亲人。
贺兰寻虽然知道将士们士气低迷不振,自己却泥菩萨过河、困于感情。秦深决绝离去的时候,执着他的手抚摸他的双眸,那种触感让他连夜噩梦。
而白溪虽然想尽了办法,却还是杯水车薪,难以让士兵振作起来,面对戎狄的大军。
七月十七,正是白露时节,原本不过是个天气微凉的清晨,可当准备替换哈出看守的几个士兵慌乱跑进大帐之时,这一天,却成了贺兰寻的“诸事不宜”。
轮值的士兵来报,他们今晨看着时辰去替换值夜的兄弟时,进入大帐就只看见了两滩脓血,还有倒在血泊之中面目模糊的两个士兵,而被羁押的哈出不见踪影、捆绑他的绳索也落了一地。
“那昨夜巡防的士兵呢?!”贺兰寻急怒攻心,指着跪了一地的士兵气得发抖:“死了两个人,不见了一个大活人!他们昨夜难道就什么都没有发现吗?!”
巡防的士兵早就一同跪在近前,听见将军责问一个个白了脸,纷纷磕头跪地称他们真的什么也没有看见。
而随军的医官此刻陡然闯进来,步伐凌乱根本走不稳当,整个人扑倒在地、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将、将军——大事不好了!”
“又出什么事了?!”
“……虫、虫,虫子!”医官也是个不惑之年的男人,此刻却吓得面色如土,语不成句。贺兰寻看了更加恼怒,伸出手来狠狠一拍、直接将大帐内唯一的桌案一劈两半!
“说!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什么虫子,能把你吓成这样?!”
“虫子……要命的虫子,吸、吸血!”医官慌慌张张,而且前言不搭后语,不过总算是说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医官奉命去检查那两个死去士兵的尸体,才刚刚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就从里头钻出来两条血红色的小虫,那小虫速度极快、立刻窜入了最近的一人身上。
然后那个被虫子咬的人就立刻惨叫几声、倒在地上,身下流出了一滩脓血后,就一命呜呼,而那两条小虫,则变得更为血红,红得都有些发黑了起来。
医官不敢多留,便带着人迅速跑过来禀报贺兰寻。
“吸血的虫子?”贺兰寻原本不信世上有如此诡异之事,可是他才又细问了几句,外头便连连传来了四五个士兵的死讯,皆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之后,就立刻毙命。
军中原本士气就很低迷,如今出了这样诡异的事情更是人心惶惶。
贺兰寻下令戒严,可白溪却想要大军后撤以测安全——哈出已经失踪,军中又出了这样的怪东西,他们现在先机尽失,死守只会带来不必要的牺牲。
有舍有得,方能守其长久。
然而,贺兰寻不愿意放弃,他来当这个征远大将军就是为了建功立业好保住妹妹在宫中的地位,罗鄂山关口好不容易攻下,捷报还没有送到朝廷,就要他撤兵,他不甘心!
白溪和贺兰寻素来不合,看他都到了这种时候还只想着自己家里的荣耀和权柄,便干脆和他撕破了脸面,带领亲信部队出走,从罗鄂山退回了庆铃郡以南。
“白溪!你不守军命,本将定会禀明了皇上,要他治你大罪!”贺兰寻看着离开的白溪,怒气冲冲地撂下狠话,然而白溪只是回头冲他讽刺一笑,然后快马离去。
征远大军中,跟着白溪离开的约莫有半数之人。
其实白溪的声威原本没有到达如此境地,然而贺兰寻在军中沉溺声色、连日听个伶人弹琴唱歌之事,伤透了将士们的心,原本对贺兰寻存了希望的,如今也被彻底推向了白溪。
白溪一走,军心更乱,入夜十分军中更是出了逃兵。
不过万幸的是,虽然祸事一桩接连一桩,但是纳哈勒似乎并不知晓哈出已经不在征远大军之中,他还是按兵不动,并未趁此机会一句歼灭贺兰大军。
然而似乎也不用纳哈勒动手,那诡异的小虫子,短短一夜之间,便夺走了少说百人的性命。军心动摇,逃兵更乱,贺兰寻不得不下令撤军。
可惜的是,此刻哈出已经辗转回到了曼奈州境内,纳哈勒不再犹豫、当即出兵追击。
即便是贺兰寻本事超群,在西北战场上颇有威名,此战也打得十分狼狈凶险,虽然没有让纳哈勒攻破罗鄂山,却也损兵折将、代价非常。
事已至此,贺兰寻不得不下令撤退。然而剩下的大军才进入庆铃郡,京中八百里加急的密信便已经送至,贺兰寻担心妹妹,虽然已经贵为皇后,可他妹子的性格他知道——根本就不适合当皇后。
贺兰寻此刻极为狼狈,一幅铠甲上都沾满了血迹,有敌人的、自然也有军中将领的。可是他顾不得许多,颤抖着双手打开密信。
只草草看了两行,他便觉得眼前发黑、喉头腥甜,一哽咯出一口血。
宫中容妃崔氏小产,皇后禁足。
之后他那宫中的亲信是怎么解释的,贺兰寻便看不下去了。自从崔氏那个女人选秀入宫开始,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
崔氏心机深远,外表却温良淑德,这样的女人最适合深宫,他的妹妹绝不是她的对手。何况,皇帝早有觊觎他们贺兰家的家产之心,崔氏的事,也不过是个开端而已。
而大厦倾颓,摧枯拉朽,就算贺兰寻早有预料,又如何能够力挽狂澜。
没过多久,数罪齐发,皇帝收去了贺兰寻的大将军印,命令副官白溪行使总兵官务,不久之后,便找借口要贺兰寻回京,改而任命了白溪为征远大将军。
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江俊正枕在卫五的腿上漫不经心地嚼着一瓣橘子。
意料之中,预料之外。
毕竟皇帝对外戚早就有了心思,那贺兰家开刀不过是想探探龚家的意思。只是江俊没想到征远大军之中还会生出这样的变局:那个放走了哈出的人,肯定非常不简单。
“所以……”江俊含混不清地问:“那天把你我弄下深川的女人,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