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28章暮暮朝朝,此生足矣</h1>
这个俯瞰天下的男人,胸膛内同样跳动着一颗敏感而脆弱的心。她一直努力着,想走进他心里,到如今才明白,若无法拥有完整,一切都不再重要。
“师兄,飞澜要走了。其实,我不恨你的,只是,没有办法原谅,让我们从这一刻开始,把彼此从生命中抹去。”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这世上总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她虽然舍不得让他死,但他们之间终究隔着血海深仇,这样的他们又怎么在一起。她不能去爱一个仇人,她没有信心与他继续走下去。还有,还有无忧的死,同样是她心中无法逾越的伤。
眼角划落的泪珠顺着面颊打落在君洌寒手背之上,带着伤人的冰凉。飞澜突然发现,一个时辰,竟是如此的短暂,是时候离开了。她俯身在他唇角落下一吻,她的吻很轻,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疼痛。“师兄,要好好活着,要做个好皇帝。”
她起身想要抽离他的手,却突然被他反手握住了手腕,飞澜毫无防备,被他轻松一侧,便跌在他身上。下一瞬,腰肢已缠上了一只坚实的手臂。
“你,你醒了?”飞澜在他身上挣扎,却听他突然呼了一声痛,而锁在她腰间的手臂却丝毫不曾放手。
“哪里痛?师兄,你先放开我,让我看看你的伤。”飞澜僵硬的倒在他身上,柔软的胸口紧贴在他胸膛。
君洌寒长睫轻颤几下,缓缓睁开眼帘,一双褐眸深邃清亮。他浅挽起唇角,强势的握着飞澜手腕,将她柔软的小手按在心口。“朕心痛,只有澜儿能医。”
飞澜紧抿着唇,苍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又是怒,又是想笑,又有些说不出的心疼。“皇上先放开我好不好?”她扭捏的侧开脸。
“你答应朕不逃,朕就放开你。”他有些孩子气的嘀咕道。
“嗯。”飞澜闷声点头,而后,环在腰间的手臂松懈下去,她终于从他身上爬起,而手腕依旧被他紧握着。看来,他还是不放心她的。
“你,你怎么会……”飞澜轻咬着下唇,欲言又止。心里却将风清扬骂了个遍,不是说一个时辰才醒吗?现在连半个时辰还不到,这下要走可就难了。
君洌寒凤眸微眯含笑,似乎早已洞穿她心事,无奈温笑道,“是不是想问风清扬的药为何没有起效?”
飞澜不语,安静的等着他的解释,明眸之中尽是不解的神色。
“那碗药朕只喝了一半,所以,也只睡了半个时辰。”君洌寒有些无奈的叹,伸出微凉的指尖抹掉她脸颊残存的泪痕。“朕知道风清扬留不住你,或者说,他根本不会留你,所以,朕不敢多睡。”
飞澜一定不知道,他有多怕醒来之后,会再也见不到她。
飞澜一惊,神情复杂的看着他,君洌寒只喝了一半的药,只睡了半个时辰,那便意味着,他身上的毒也只解了一半而已。她不顾一切的起身,想要去找风清扬,而手腕间的力道再次收紧。
“澜儿别走。”他惊慌失措的起身,难免扯痛伤口。冷峻的眉头紧蹙起,额头已是一层冷汗,他单手按在肩头,掌心沾了一层湿漉的血水。
“你小心些。”飞澜坐回他身旁,眉心间尽是担忧之色。下意识的伸手去解他胸口的衣衫。却被他宽厚的大掌反握住。
他目光缠绵的看着她,唇边一丝笑靥邪魅,“现在可不成,朕身上有伤呢。”
“君洌寒,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飞澜明显怒了。
“朕眼里心里脑子里想的都是你,澜儿,朕不能没有你。”他将她的小手贴在左侧心房之上,飞澜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一如既往的让她安心。飞澜面颊一红,扭捏的将手从他掌心间抽离。
“我只是想找风清扬来给你诊脉。”她低声回了句。
“那你快些回来。”君洌寒含笑回应,眸中依旧跳动着温润的光亮。
飞澜匆匆离开,在药方中找到了风清扬,大致和他说了君洌寒的情况,风清扬起初是一脸的惊愕,而后是无奈,最后重重的摇头叹息。重新煎药,让飞澜送去给他。
飞澜端着药回到殿前,透过半虚掩的殿门,看到殿内已经多了一个人。
彼时,君洌寒已经起身坐在了桌案旁,刘锦恭敬的跪在他脚下,拱手回道,“微臣无能,护驾不周,请皇上恕罪。”
君洌寒凤眸清冷,并为让他起身,却也没有责备,只是轻描淡写的问道,“那些人都清理掉了吗?”
“回禀皇上,跟随的暗卫都已经被我们灭了口,只是,宁王逃了。”刘锦战战兢兢的回道,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帝王的反应。
君洌寒依旧神情不变,将放下手中茶盏,一双深邃褐眸席卷过幽深漩涡。
“宁王爷虽然逃过一劫,但微臣刺了他一剑,应该伤的不轻,要不要以弑君之罪去王府擒人?”刘锦出声询问。
君洌寒沉思半响,哼笑摇头,“罢了,若堂而皇之的抓人,只怕要惊动皇祖母,到时必然会牵连出飞澜。皇祖母对慕容一族的人本就有所介怀,朕不想她借此为难澜儿。”
“如此放过宁王,倒是便宜了他。”刘锦愤愤道。
君洌寒温笑,眸中却浮起冷冽寒光。“至少二哥的势力去了大半,朕这一剑也算有所得。”他说罢,冷扫了眼肩上侵血的伤口,割骨消肉止痛,总有一日,他会让君灏南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吩咐御林军,明日辰时启程回宫。”
“可是,您身上的伤?”刘锦担忧道。
“不碍。”更大的痛,他都承受过,这区区一剑,他还没放在眼中。
后来两人又说了些什么,飞澜已经听不真切,因为她已经端着药转身坐在了长廊之中。不过秋末冬初的时节,她披着厚重的狐裘坐在廊中,倒也不觉得冷。身子懒懒的依着廊柱,轻合起眼帘。院中空旷无人,死一般的沉寂,耳边徒留秋风扫过落叶的沙沙声响。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浑浑噩噩间,身体突然被人凌空抱起,飞澜微惊,再次挣开眼帘时,人已被君洌寒抱在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