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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到了一户主家的菜园前头,菜园里头刚刚洒了粪水,臭气熏天。那菜园主人正提着一只溺桶,满面惊愕的看着这个傻乎乎即将一脚踩到粪水上的年轻人。
随安回神的头一件事就是捏着鼻子退步,却不料身后有人,一下子撞入那人怀里。
“走路怎么这么不当心?”王子瑜轻笑着扶住她。
他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汗味,在这春末夏初的日子里并不难闻,只是随安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往下沉了沉。
“表少爷。”她垂下头,穿着男装,却行了个福礼。
王子瑜脸上笑意没变,伸手拉她:“你穿这样再行这个礼,看着怪,走,咱们别处说话。”
随安抬头往他身后望去,只见一个随从牵了两匹马,不见其他人。
“九表兄急着回上京复命,不似我本就是闲杂一个。”他轻笑俨然,一边低低的解释,一边握拳低咳:“他乡遇故知,人生一喜。说来话语菜苗圃,本是美事,只是……”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菜田。
随安的本不想动的步子也不得不跟上他了。
王子瑜拉着她的胳膊,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见她一步一步走的从容,脸上的笑意便又加深了两分。
他要是能理解随安现在心如死灰的感觉,就知她为何能走的从容了,要知道查理一世上断头台的时候还朗诵了自己做的诗呢。
随安好歹也在富春县成呆了月余,然而王子瑜走在街头,竟比她仿佛还对富春熟三分。
茶楼的小儿将宽巾搭在肩头,笑着上来迎客:“少爷,雅间已经备好了。”
王子瑜点点头,拉着随安径直往楼上走去。
到了门口他推开门却不进去,而是对随安道:“里头备了衣裳,你换好了咱们再说话。”声音温和,然话中的意思却不由令人多想。
随安虽有户纸在手,心里也并不怕王子瑜,可王子瑜那头的褚翌她却是怕的要死,因此听了王子瑜的话,也只低头道:“是。”
王子瑜将她推进门,而后细心的从外头关上了门。
随安站在门口听见他吩咐从人:“我这里暂时无事,你们去下头喝杯茶歇歇吧。”
她吸了一口气抬步往里头,嫩黄色绣了细碎小花的锦缎抹胸跟一条绯红色绣白梅花的十二幅湘裙工工整整的搁在床上。
随安只觉得扎眼,转身就往窗口疾走,然而开窗之后,却又悻悻,窗外就是大街,她并非飞檐走壁的侠女高手,若是跳楼,即便侥幸没摔断腿,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个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心里虽然很不愉快,却仍旧换了衣衫,并思忖一会儿对王子瑜说的话。
“随安。”王子瑜在门外轻唤。
“在。”她回道。
“盆里有水。”他唇角微翘,说完又将耳朵往门口靠了靠。
屋里没声,过了一会儿,才传来她略带颓唐的回答:“是”。
听到她像猫叫一样的嘀咕声,王子瑜的唇角终究完全翘起,脸上露出一个笑,因这,便是多等一刻钟也不觉得难熬了。
不一会儿她打开门。
王子瑜一手背后,仔细打量她。
两鬓的头发往后梳起,底下的头发却没盘上去,而是披散在了肩头,一张脸素白,也不是先前的蜡黄,眉毛变细了,被修剪的略平直,却不难看,反而让人觉得多了几分娇媚。
裙子是从人在成衣坊买的,他只指定了颜色跟高矮,肥瘦则无法满足,然而看她宽宽的穿来,竟也觉得分外好看。
其实他也清楚,是他先喜欢了她这个人,所以才爱屋及乌。
进屋,听见她关门的声音,他面颊微红,不过仍旧安稳的落座。
随安则走到他面前三步的距离,锦缎冰凉的贴着她的肌肤,令人无端的多了些凉意。
她双手微握,再迈一步就要跪下,熟料王子瑜竟然先她一步将她扶住:“出门在外,不讲究这些虚礼,你也坐下说话。”
随安便虚虚的坐在圆凳上,只是这样一来,却离王子瑜远了一步。
她不肯开口,王子瑜也不强迫,反倒说起自己知道事情来:“九表兄先说你在家养伤,后头又说你在庄子上养伤,你好了么?”
“不敢劳动表少爷垂问,奴……奴婢已经好了。”
王子瑜听她喊自己表少爷,眼角一跳,脸色的笑也敛了起来。
随安似无所觉,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才又问:“您不是要去游学么,怎么……”跟褚翌凑在了一块?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虽然力弱,也想为国为民尽一份心。”他轻声道。
随安讶然的抬头。
王子瑜大笑:“我这样说你也信?”
她点了下头:“自然是信的。”不管是为了军功还是为了国民,都已经上了战场:“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说不如做。
王子瑜眼睛重新含了笑看着她:“说说你吧,到底怎么回事?
', ' ')('今日我看你的样子仿佛不想让九表兄知晓你。”
第五十五章 说服
随安早就想到他会有此一问,可她这不是不敢说实话么。
“奴婢……”刚开了头,就被打断了。
“九表兄说你脱了奴籍,武英也跟我说你已经有了户纸,就不要自称奴婢了。”他话语温婉,全不似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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