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甜,嗜甜,爱甜。
这滋味太过美妙,萧启都想溺死在里面,什么都不去想。
缘分妙不可言,她人生的前几十年中,哪里会想到,有朝一日,她能同一个人这样的亲密,缠绵悱恻。
却也不全是缠绵。
两个人在一起,只是看着她,什么都不做,就忍不住的想笑,开心的笑。
像是从心底开出一朵花来,原本枯泽的土地就被这朵花给照亮,渐渐的,荒地长满了花,芳香遍地,沁人心脾。
而闵于安就站在花丛的最深处,笑容温暖如阳,朝着萧启张开了双手。
萧启忍不住上前,拥抱住了只属于她的花。
什么仇大苦深、生死离别,全都抛在脑后了。
花香诱人,只这一刻,萧启想放任自己沦陷。
凡事有因便有果,而放任的后果就是,此刻萧启要顶着众人揶揄的目光,故作冷静地转过头去,耳尖却红了。
手下们交换了几个眼神,彼此心知肚明
看看看看,昨夜定是有了什么,这眼圈黑的,真是没眼看啊。
要我说,你们看将军的手,扶着腰呢,是不是用的多了?
哦~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呢,啧啧啧,果然,人不可貌相啊。原本不开窍的将军,也会被美人勾的失了魂。
公主殿下,那能是一般人吗?
我看将军在战场上那无往不胜的模样,还以为能有多厉害呢,年纪轻轻就腰不好,还顶不上我呢。
呸,你吹牛能不能有个度?就你那样子,还好意思说将军?
在萧启看不见的地方,自己的底已经被扒了个干净,还茫然无所觉,道:都准备好了?走吧。
手下们忍着笑,装作无事一般跟了上去。
不管心里如何想的,他们都不敢在萧启面前说出来,自己八卦八卦就算完了。
眼下重要的,是查处这病从何而来,好为大夫医治姜根做准备。
都野城郊的人,世代居住于此,齐河于他们而言,有着不可代替的地位。
而今,承载着他们希望的河流,这隐隐散发着臭味,微不可闻。
河面平静,旭日东升,清晨的微风从河面吹来,微凉,舒适。
没有人觉察出异常。
上一次过来的时候,只想着查案,哪里会注意到这条河,任凭他们再怎么想,也想不到问题出在河流上。
而现在萧启闭上眼,人为封闭视觉,其余的感知成倍提升,她凝神去感知,很容易就发现了不对。
以萧启超出于常人的五感,才能隐约闻到,那自河中传来的,是腐尸的味道。
一瞬间,萧启就想起了无数的杀人抛尸事件。毕竟这里又没有什么战争,不可能一次性死很多人。而这样的臭味,不可能只来自一具尸体。
得去河里边捞一捞。
萧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身后的人全都苦了脸色。
他们这些从军营里出来的人,去打仗可以,在河面上捕捞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都是一群旱鸭子,没几个会水的。
将军,您不会让我们去吧?某个人苦兮兮的问,浑身上下透着不愿意。
当然不会,让你们进去,那可不是给自己找事儿么?
别东西没捞上来,人掉下去了还得自己去捞,得不偿失。
萧启却故意说:看戏的事你可没少做,起哄闹得最欢的就是你了吧?做点正事就不情愿了?
他赔笑道:将军,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闹您了,你就放我这一马,成不?
行了,不会让你们去的。
当然只是吓一吓他,让他长长记性。
河中央,打渔人不在少数,他们穿着粗布衣裳,撑船捞鱼,与普通渔民最大的不同就是,面黄肌瘦,瘦得皮包骨都出来了。虽然这鱼,已有许久捞不上来了。
花些银钱雇佣过来,并不费什么力气。
烈日当空,浅绿色的水面一片平静。渔夫头戴草帽,撑杆而行,端的是一副夏日好景色。
让人很难联想到,一切的源头都是这条河。
渔夫颇有技巧的撒下渔网。
没吃饱饭不要紧,得了赏钱,定能买些米粮果腹,就冲着这近在咫尺的粮食,他们也会卯足劲儿干。
一时间忙得热火朝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渔获季节。
这样的大费周章,不捞出点什么来,还真有些说不过去。不多时,就有了消息。
捞到了!
有某个渔夫大声呼喊,因为萧启开了价,若是捞上来什么东西,价钱翻倍。
因为饥荒的原因,这河里的鱼已经被捕得差不多了,他们虽还记着放过小鱼的祖训,但能吃的大鱼却难逃罗网,除了指头大小的小鱼苗,其他的都被人捞了个干净。
他们这些天聚集在河边,也只是为了看一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哪怕是一条两条,垫个肚子也好。
渔网满载的重量,已经很久都没感受过。
他面露喜色,拼尽全力往上拉,脸因为用力而憋的通红,瘦得没什么皮肉的脖子上青筋毕露,格外狰狞。
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网却怎么也收不起来。
这可不正常。
他可不会以为,此番是运气爆棚,终于捞上了大鱼。
渔夫缺氧的大脑里,除了拉上渔网这一个念头,还想着,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居然重到他拼了命都拉不上来。
一个人不行,还有其他人。四散开来的渔船向他靠近,给他帮忙。
尾端绑了长长竹竿的捞鱼的大网也用上。
工具齐上,众人合力,只为了一个目标:把水里的东西捞上来。
很久以后,没有人说话了,连剧烈劳动导致的喘息声也停下来了。
逐渐从水里露出轮廓的,是长条状的巨型物体,模糊了边角,黏糊糊湿哒哒的粘在渔网上,细密的渔网将松软的不知名物体勒得变了形状。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们赖以为生的河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些怪物!
再一想到自己平时吃下的东西、喝下的水、用作洗漱洗衣的水,全是取自于此,干呕声就一阵接着一阵,恨不得把肠子都给吐出来,甚至觉得,浑身上下都长满了不知名的小虫,正沿着皮肤的毛孔往里钻。
恶心,毛骨悚然。
那些肿得变形的、发着比死老鼠还要臭上百倍千倍的恶臭,是人。
这还只是一个,随手捞上来的,那水里还有多少?
每个人都想到了这个问题,不消萧启去催,就自发地四散开向下捕捞了。
他们期盼着,希望这是唯一一具,这样,心里也能好受些。
可是,天不遂人愿。
一次又一次,渔网捞到东西。到后来直接用钩子、捞网往水里去。
没有落空,很多、很多的人被捞上来。不是一个,而是数不清的好多个。
腐烂程度不一,有的还是肿胀的像个巨人,而有的,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骨头架子都散了,黑色的混乱头发一丛丛的,盖在上面。
呕
一片恶心的反胃呕吐声中,萧启巍然不动,只眉头深深皱起,果然与她所想一样,是尸臭。
人在死亡几个时辰之后,就会有腐败的臭味从与外界相通的管道中溢出,比如口、鼻、肛/门。
尸体,特别是腐败的尸体,是有毒的。正常人干净的皮肤接触了那些东西,就会一样的腐败烂掉。所以战场上清理尸首的士兵,都会往手上、口鼻等处裹上厚厚的布条以作防卫。
只是接触到便会产生那样剧烈的后果,那若是吃进去呢?
萧启是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