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一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皇帝唯一的女儿出嫁,百姓们沿着街道围观。日头还在空中挂起,即便是秋风送爽也有些晒人,但吃瓜群众们挤在一起,看的眼也不眨。
要问他们心中做何感想,当然是日头晒又怎么了?这可是难得的皇家喜事,多少年难得一见啊!
萧启控制着缰绳,慢悠悠的往皇宫赶,路上各种不带掩饰的话语往耳朵里钻
不是说驸马乃是边境的校尉吗?怎么生的这般好看,都不像个武将!
你瞎说什么呢?这位萧将军在两年以前可是凭一己之力斩了西夏首领的头颅啊,一战成名!你孤陋寡闻了吧?
啊?这般厉害?!看着也没多大啊?
就是就是!长得比俺隔壁的二娃子还嫩,那脸跟个小姑娘似的!
那公主殿下,皇上的女儿,能嫁个普通人吗?能成为驸马肯定是有不凡之处!
切,你们不知道了吧,我跟你说,我三叔伯家的二大爷家的小女儿在xx府里做佣人,听说呀,皇上在宫里比武招亲咧!这位萧启将军力压群雄,把其他年轻将军都打败了,才得封驸马!
哇!那这位萧将军得有多厉害!
萧启越听越脸红,这些百姓怎么什么都知道!
煎熬中终于抵达皇宫,终于摆脱了八卦的百姓。
守门的禁卫军首领朝她拱手:恭喜萧将军啊,祝您和公主百年好合!
萧启同样拱手示意:多谢,借您吉言!她抬头看一眼高大的宫墙。
前世护送公主和亲,她并未进过皇宫,而是在宫门口等着坐进马车的公主前来。
还来不及感慨世事无常,队伍便一进到了清和殿前。
又望见这熟悉的宫殿,萧启默然,被公主拐来的第二日,她是趁着天还没亮、各位大臣还未上朝时偷偷摸摸躲进马车里被送回去的,临走前只来得及望一眼清和殿的门。
那日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今日虽然光明正大了,但是,还是很别扭啊。
而此刻,清和殿里的宫女太监们聚在一起
呦呦呦,这不是公主殿下前些日子扛回来的男子嘛!
嘿嘿,还是咱公主厉害,这才过几天,人就八抬大轿来娶公主了!
也是哈,要我说,这位驸马爷将来肯定被公主殿下管的死死的!
那还用说?咱公主长得那般绝色,驸马爷肯定是被她迷住了!
萧启才消下去不久的脸色又红了,这些人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八卦!
还有为什么那日自己是被公主扛进来的?公主还有没有一点金枝玉叶的自觉?!
唔,不过仔细想想,公主确实是挺好看的!
不对,我想什么呢?!分明只是打算做个名义上的夫妻的
此时的萧启怎么也想不到,有些时候,不是你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
一路被哄骗着挂上钩的鱼儿,即将被扔上砧板,任人宰割。
作者有话要说:
跑遍了京城各大书店楼阁磨破了脚,才找出些小册子的柯壹:我太难了。
公主(跃跃欲试):将军对我一无所知!
将军(躺上砧板,碎碎念):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终究是一步错步步错
作者(姨母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注:婚礼规矩部分引用自《中国古代文化会要》,黄金贵主编
梳头部分源自百度
第26章 昏礼
再听不得殿内越说越离谱的话,萧启掀了衣角跳下马来,给自己做了心理准备,才推开厚重的清和殿大门。
她缓步踏入,一抬头,脸色黑漆漆的皇帝紧盯着她。
皇帝把这拱了自己女儿的猪看了又看,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一表人才,挑不出什么刺来。
你要好好待安儿,皇帝定定的看着她,一开口就是威胁,若是敢让她受了半分委屈,朕砍了你的脑袋!
萧启也能理解,老老实实行礼:臣一定事事以公主为先,断不会委屈了公主。
皇帝嗯了一声,他心不甘情不愿,但又怕误了吉时,只得挪开了步子。
身后太子显露出来。
闵明喆
萧启咬住舌尖,放下衣袖遮住微微颤抖的右手,静静等待太子的狠话。
谁知太子只是平静嘱咐她:安儿娇生惯养,若有争执你只管让着她便是,切莫争一个是非对错。
很有一番好哥哥的架势。
萧启诧异,也没表现出来,还是低声应是。
她越过皇帝与太子两尊大佛,顶着他们不善的目光,抬手推开寝殿的门。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的瞬间,盛装的蒙面新娘映入眼帘,笑的像花一样的韦嬷嬷小心搀扶着她,柯壹柯伍紧随其后。
萧启本能的迎了上去,离她还有几步的时候愣愣的站定,再不敢往前。
她往衣袍上蹭了蹭手心里出的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心跳莫名的加快,好像就要跳出嗓子眼。
眼前这个人,是她的妻啊
好半天,她低声开口道:公主,臣来接你了。
闵于安轻轻点头,主动把手伸了过去。
右手奇迹般不抖了,萧启深吸口气,握住那朝自己伸来的白皙嫩手,就这样牵着到了寝殿门口。
同样是为了上避天光下避泥土,新娘出娘家门到新郎家门的过程中脚是不能沾地的,因而一般由新娘的兄弟背着新娘从娘家屋里出来到上轿。
是一般来说。
这条规矩自然不适用于尊贵的太子殿下。
可他还是低俯下身背起了同胞妹妹。
一向守礼的太子越过了规矩,他快步上前,然后在门槛处转身,弯折了腰。
身后皇帝也微瞪了眼,随即反应过来,不曾训斥他。
皇帝摸摸自己的胡子,有些欣慰。
闵于安伏在太子宽阔的背上,眼从红色的盖头下只能看见他玄色的蟒袍纹样。
温热透着衣物传递过来。
这曾杀了她夫君、对她不假辞色的冷漠帝王,现在还只是她同胞的亲哥哥,他为她纡尊降贵,甘愿弯下未来帝王的脊梁。
太子哥哥
从寝殿到大门也不过几百步的路程,很快就走完了。
出了这个门,她就是将军的妻了真好。
到上了八抬大轿,萧启躬身朝皇帝和太子行了个礼,遥遥领着接亲队伍远去。
如果说最初被小公主哄骗着按下契约的她是不甘不愿的,那么到了此刻,所有的小心思都没有了,即便不能够做一对真正的夫妻,萧启想,她也一定会对公主好的。
***
人力抬起的大轿坐着并不算舒适,人走动间的晃动被放大数倍,轿身摇摇晃晃的,轿夫踩到任何一个小石子都会被辐射到整个轿子。
晕眩,是唯一的感觉。
轿内,闵于安终于松开手里一直捏着的荷包,她取了颗糖放进嘴里,街边售卖的糖自然不能与宫中御厨精心熬煮出来的相提并论,可她的心却奇妙的平静下来。
她带着盖头,目之所及全是红色。
真好看啊,红色,是嫁衣,是盖头,是囍字,是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