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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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旨的是东晋帝的贴身太监安喜,从东晋帝少年时期就开始侍奉他,早就修成人精。尽管等候了一段时间,但安喜脸上仍是一片和善。

圣旨只宣李画盈进宫,让她协助皇后准备水神节事宜。

等到这对小夫妻准备好,安喜才恭恭敬敬地读完圣旨,朝二人行礼,随后躬身对李画盈说:“世子妃殿下,轿子已备好在将军府外。”

李画盈微微一笑:“有劳公公。”

安喜又是一躬身,笑道:“殿下折煞老奴了。”

安喜随后引着众人往府外走,到了府门前,一排羽林军还尽忠尽责地守在门口,看到霍丛出来,都默默地看着他。

李画盈抬手轻轻覆在霍丛手背上:“好了,我就去那么一会儿,等我回来。”

霍丛点点头:“我让金叔今晚准备八珍丸子。”

李画盈扑哧一声,满脸都是笑意:“好。”

两人告别后,李画盈上了轿,安喜指挥小宦官们抬轿,在前头引着众人往皇宫走。武安将军府离皇宫并不是很远,轿子不多时便到了宫门前,一直往皇后的凤栖宫走去。

“世子妃殿下,到了,请下轿子吧。”

李画盈听得安喜的声音,随后便看到眼前的轿帘被拨开,轿子外已有小太监躬身候在一边,等着她出来。

她提起裙角,下了轿,看到安喜亲自走到殿门前,里面一名三十来岁的宫女迎了出来,往李画盈的方向看了一下,又朝安喜点点头,安喜这才回身,恭敬地朝李画盈道:“殿下,娘娘有请殿下进凤栖宫。”

李画盈点点头,跟在安喜后面,走进了凤栖宫。

这不是她 小白脸不止是小白脸

李画盈抬起眼, 飞快地看了醇佳皇后一眼,目光闪烁,仿佛在快速思考着什么。随后, 她避开醇佳皇后的灼灼目光, 掩饰性地咳了一声,垂下眼眸,道:“永宁远嫁于此, 将军便是永宁唯一的依靠。”

唯一的依靠——所以便不得不委屈自己么?醇佳皇后微微勾起唇角, 慢慢抬起手,覆在李画盈的手背上。

眼前这位永宁公主不过十五岁的年纪, 比她的公主们都还小,被她握住的手柔弱无骨。

呵……这样的瓷人儿,落到她这不知道踩过多少红颜枯骨的皇后手中, 还不是任她揉捏?

醇佳皇后一边想着,一边执起李画盈双手, 看进她的双眼,带着笑意, 缓缓道:“殿下, 要是你这般想, 后半辈子可就苦闷无趣了。”

然后, 她目光一转, 朝候在一边的内侍扬了扬下巴, 勾手示意内侍:“竹风,来。”

内侍微微一笑, 上前两步,顺从地跪在醇佳皇后身侧。尽管身份低微,但他举手投足间仍带着股高雅, 为醇佳皇后和李画盈倒酒。

“竹风是个妙人,有他在,定是不会怕闷着的。”醇佳皇后拈起酒杯,朝李画盈扬了扬,意有所指,“殿下尝尝?”

醇佳皇后再次提起竹风,李画盈心中一动,隐约察觉到醇佳皇后除了编排阿鲤之外,似乎还别有用意。

李画盈装作偷偷瞥了竹风一眼,咳了一声,道:“谢、谢娘娘。”

说着,她也拿起了酒杯,却在看到酒杯上的纹路后,微微一愣。

杯壁冰凉轻薄,月白为底,起初看起来毫不起眼,但被人拿在手中,肌肤的温暖传到杯上,指尖触碰的地方竟开始生出纹路,渐渐变红,勾出一片红莲。

“宛骨瓷,”她用指端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独特纹路,轻轻一叹,对这位醇佳皇后也是真心有些服气,“娘娘有心了。”

宛骨瓷是大覃贵族爱用的瓷器,因为制作过程中需要加入稀有材料,加上工艺复杂,所以产量一直很低,有市无价。

醇佳皇后收回手,托起腮,保养极佳的面容宛如少女,眼波流转间露出一丝妩媚。她看着李画盈,脸上了点淡淡的伤感,道:“殿下比本宫那两位公主还小,就要和亲远嫁。本宫一想到,若是自己的公主远嫁,也不知道得有多舍不得。”

“本宫曾与殿下的母后有过几面之缘,”说着,醇佳皇后缓缓地笑开了,“如今殿下身在东晋,本宫自然也要多加照拂的。殿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即可。”

醇佳皇后眼神真挚,仿佛真的将李画盈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为李画盈远嫁异国而感到心疼。然而,自从霍丛告诉李画盈有关先皇后的事情,李画盈就知道,这醇佳皇后绝非善辈。

当年仍是妃子的醇佳皇后诞下公主,先皇后前脚去探望完公主,后脚就传出公主的死讯,由此引发出当年的悲剧。

尽管当年醇佳皇后的大公主是如何夭折的,已无从考究,可这一切都太巧合,李画盈从心底肯定,东晋帝一直心中有先皇后,醇佳皇后为了除掉先皇后,得到皇后之位,不惜对自己亲生女儿下杀手,使先皇后被打入冷宫。

成了皇后,自然也就想要一个亲生的皇子,然后让皇子成为太子,终有一天太子成为皇帝,而她则是太后,一世权势在手,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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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后顾之忧。

明知道对方是蛇蝎美人,但李画盈脸上却仍是一副备受感动的模样,朝醇佳皇后敬了敬酒:“永宁谢过娘娘。”

两人相对而饮,竹风再次添酒。他一手提着酒壶,另一只手执着衣袖,脸上仍是带着笑意,像极了大覃皇城里的那些风雅无忧的贵族公子。

大覃的月光酒,大覃的宛骨瓷,还让内侍作大覃人的打扮——若是前世的李画盈,远嫁到人生地不熟的东晋,此情此景,想来是会感到亲切的,更不会再细想这背后的用意。

从前阿鲤向她父皇提亲,而她不愿意,甚至为此大病一场,想来已经传开了,这醇佳皇后自然也听说了,特意提起这事,还专门准备了这些东西,勾起她的思乡之情,自然也是为了加深她对阿鲤的不满。

然后再在这个时候提出愿意伸出援手……

李画盈心下了然,这醇佳皇后以为阿鲤是强娶她的,她是阿鲤的心头肉,以为她厌恶阿鲤,怕是想要拉拢她,通过她向阿鲤下手。

霍丛远那吊儿郎当的皇子,若是少了阿鲤,就像缺了胳膊断了腿,在东晋朝堂寸步难行。

“本宫很是喜欢殿下,本宫把殿下当作自己人了,所以,”醇佳皇后掩唇而笑,眼角仿佛不经意地扫过了竹风,竹风微微垂眸,再次为李画盈满上酒杯,醇佳皇后做了个请的动作,“殿下也无需客气。”

李画盈看了看醇佳皇后的空杯,缓缓地眨了眨眼,笑道:“永宁酒量浅,怕贪杯误事。再过两个月便是水神节了,永宁进宫是要为娘娘分忧,还是少喝为妙。”

醇佳皇后挑了挑眉,正要开口,一位宫女走了过来,先是朝李画盈行了行礼,再快步走到醇佳皇后身旁:“娘娘,王贵妃求见。”

李画盈动作一顿,神色微动,见醇佳皇后余光扫过,便垂下眼睫,掩住自己的情绪。

王贵妃是霍行远的母妃,阿鲤应该已经和王贵妃打过招呼,让王贵妃照应一下她。王贵妃应当是收到她入宫的消息,便马上赶过来凤栖宫了。

想到这里,李画盈心中稍定。

醇佳皇后挑了挑眉,轻轻一笑——王贵妃是想见她呢,还是想见这永宁公主呢?

那王贵妃和霍丛的关系,这永宁公主自然是知道的。她既然要拉拢这公主,自然不能让王贵妃接近她。

醇佳皇后慢悠悠开口道:“不见。”

说着,她又看了看李画盈,意味深长地说:“永宁殿下可真是招人喜爱,王贵妃平时也甚少来凤栖宫。没想到今天殿下在,王贵妃马上就来了,不过……”

她停了停,然后看着李画盈,一字一顿地说:“那王贵妃出身低微,不懂礼数,本宫甚是不喜。永宁殿下金枝玉叶,还是少和这种人来往的好。”

这么直接?李画盈有点哭笑不得,然而此时她仍在醇佳皇后的地盘上,只得装出一副顺从的模样:“一切听从娘娘安排。”

醇佳皇后对李画盈的回答很是满意,正要让宫女出去拒绝王贵妃,又一位宫女急急忙忙走进来,对着醇佳皇后和李画盈匆匆行礼后,道:“娘娘,王贵妃她……”

宫女欲言又止,一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模样,醇佳皇后有些不耐烦,问道:“王贵妃怎么了?”

宫女正要回答,一阵阵哭叫声就从珠帘外传了进来,醇佳皇后眉头一皱,就听到宫女战战兢兢地补充道:“方才王贵妃在外头等娘娘,见娘娘还未出来,便想让夏竹姐姐进来催促,夏竹姐姐说春兰姐姐已入内禀报,就没有进来。然后王贵妃就说……夏竹姐姐身为一个小小的婢女,竟敢顶撞贵妃,实乃大不敬,便让她的女官掌掴夏竹姐姐!”

岂有此理!醇佳皇后额角忍不住跳了跳,她贵为一国之后,王贵妃地位虽然稍逊她一等,但皇帝一直对王贵妃宠爱有加。她与王贵妃旗鼓相当,两人暗斗多年,明面上却是一直过得去的。

虽然夏竹只是一个宫女,但也是她这一国之后的宫女,岂是其他普通宫女能比的?打狗也要看主人,这王贵妃打的不止是夏竹,更是打的凤栖宫的脸。

醇佳皇后冷冷一笑:“本宫的侍女,何时轮到她来管教?”说着,便要站起来,径直往外走。

李画盈一看这情形,心道总算有机会出了这偏殿了,正要跟上醇佳皇后,忽然觉得衣袖一紧,被人拉住了。

她回头一看,对上了竹风双眼。

李画盈皱了皱眉,不悦地低斥:“放肆!”

竹风面无惧色,自然地松开手,温声道:“殿下,外面的事,交由皇后娘娘处理就好。殿下就安心待在此处,竹风会陪着殿下的。”

这竹风好生奇怪……他真的只是一个内侍么?李画盈沉默一瞬,淡淡道:“本宫不想皇后娘娘为难。”

竹风眯了眯眼,一脸探究地看着她。

李画盈有些不耐烦,径直转身就走,忽然听到背后竹风说:“三年不见,永宁殿下与在大覃时真是判若两人。”

李画盈一愣,回头看了竹风一眼。

竹风脸上仍是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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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意,风雅温和,像极了大覃里的贵族青年。

也许竹风真的是大覃人?

这个念头在李画盈脑里一闪而过,但她也并未放在心上——是又如何?最坏不过是竹风并非内侍,醇佳皇后想用此人来勾引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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