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哼了声:“听说那妖妇突染重疾, 不治而亡,要我说,让她就这么死了可当真是便宜她了。”
雨势越发大了, 两人bbzl 的交谈声被淹没在寒风暴雨中。
没多久, 厚重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轻纱帷帐外,赫然出现一道黑色身影。
他手持长刀,银白利刃满是鲜血,其整张脸埋在阴暗中,让人无法窥见真容。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半晌,他沙哑着声音开口:“妧儿,你说过够了不人不鬼的日子,如此,我便同你一起,同你一起下地狱,可好?”
姜妧费力地掀动眼皮,试图看清楚那男子究竟是谁,然而,眼前画面逐渐模糊,接着,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
“岚芝,你快瞧,小娘子怎么哭了?”
是春汐的声音,她似乎很焦急。
“这……我也不知,你先守着,我再叫人请郎中来!”
话音落下,方才那些画面彻底晕成一团白雾,耳畔嗡嗡直响,与此同时,肩骨频频生痛。
她蜷了蜷手指,随即再次昏睡过去。
*
姜妧醒来时,只见一绿衫女子背光而立,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她动了动身子,一阵猛痛惹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刹那间,满额汗津津的。
听到声响,绿衫女子扭过头来,面上难掩欣喜,激动道:“小娘子,您可算醒来了!”
“岚芝……”
她低喃一声,毫无血色的嘴唇翕动两下。
岚芝忙将药碗搁在案头,一壁冲外喊道:“顾娘,春汐,咱们小娘子醒过来了!快去禀告阿郎和夫人!”
话罢又急急走上前来,半伏在地上道:“小娘子莫要乱动,免得又扯动了伤口。”
姜妧闭了闭眼,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只觉喉咙火辣干疼。
略垂眸一扫,自个儿身上只着一袭纯白中衣,稍缓片刻,那日在酒楼的惊险幕幕浮现于眼前,而她最后的回忆尚停留在陆绥略加颤抖的声音中。
默了半晌,她嘶哑着嗓音问:“岚芝,齐王可无恙?”
岚芝端着药碗凑过来,柔声回道:“娘子放心,王爷吉人天相,身无大碍,不过与刺客缠斗中受了些皮外伤,如今正在王府静养。”
她点点头,接着问道:“那陆将军呢?他可曾受伤?”
“他们都好好的,小娘子不必担忧。”
岚芝用汤匙盛了勺药递到她嘴边,也不知想到什么,两眼红红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小娘子,您怎么这么傻,那刺客可是下了毒手的,有道是刀剑无眼,您就那么不要命地扑上去,万一这一一刀刺中了要害……奴都不敢往后头想。”
见她泪眼婆娑,姜妧无力地扯扯嘴角,她伤了右肩,当下只得费力地抬起左手,奈何离得远,够不到她。
“那时候哪有功夫想那么多,当时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齐王是皇子,又是阿兄的至交,他可千万不能出事才行。”
话音刚落,珠帘“哗啦”被人挑起,眼前一晃,一阵微风拂过面庞。
“齐王的命是命,您的命就不是命了?小娘子实在糊涂,您可知道,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奴也不想活了!”
姜妧被bbzl 吵得脑袋瓜直嗡嗡,她瞥向站在榻边双眼通红的春汐,求饶道:“好丫头,实则你家娘子比谁都惜命,当时那一举动纯粹是出于本能,你瞧,我现如今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您说得倒是轻松。”春汐瘪瘪嘴,眼底满是心疼,“自陆将军把您送回来,您都昏睡快四夜了,中途倒是醒过一回,结果唤您也不应答,只一个劲儿说着胡话,还连着烧了好几天,夫人和郎君都快愁坏了。”
姜妧叹了口气,疲惫不堪。
顾娘及时走来拽春汐一把,一壁道:“小娘子,得知您醒来,郎君和娘子们都来看您来了。”
她蹙了蹙眉,道:“请他们进来说话。”
“是。”
不一会儿,以姜卓为首的几人走进来,姜妧隔着半开的床幔望去。
那多日不见的姜妤仿佛换了个人,闭门许久,她如今性情越发恬静,穿着一身素色衣裳,手腕戴着一串佛珠。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她要出家做尼姑去了。
“妧儿,可好些了?”姜卓立于榻前,眉眼间皆是疼惜。
她轻轻笑道:“我没事了,阿兄莫要担心。阿娘她可还好?”
“前几日阿娘一直未合眼,自昨夜你退了热后,郎中说你伤势已有好转,她这才回房歇息去了,这会儿应还睡着,我未让人去打搅。”
姜妧垂下眼睛,满怀愧疚:“妧儿让你们操心了。”
话音刚落,姜妤携姜蔓盈盈上前两步,攥着绢帕按了按眼角,柔柔道:“二妹妹,你受苦了。”
姜蔓素来胆怯,平日与府里的兄弟姊妹们又不甚亲近,当下并无太多言语。
姜妧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恹恹道:“劳你们挂念,有心了。”
说罢又阖上眼睛,似乎不愿再多说。
姜妤和姜蔓相视一眼,二人皆未再多言,这时,立在一旁久未吭声的姜卓忽而开口道:“知你失血过多,豫王托我给你送来些补血的参药,待会儿我便让人给你拿来。”
闻言,姜恪与姜妧皆朝他看去,他站在那儿纹丝不动,一向了无表情的面容不生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