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锋一转,忽而说起了段升:“丞相一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佯似疑声,“手无重兵,却如同魏央第二,母后是如何容得下段升这样一个外人,掌如此大权的呢?”
他的意思并非意指这二人是何关系。
而是魏太后这样一个笼络皇权为己的人,怎的会一直留有‘丞相’这个职位,代为掌政。
“动段升?”贺同章沉思了半晌,有些不太赞同,“怕是有些困难。”
“段丞相也做了快二十年的太宰,太后如此信任他,何以撼动他的职位?”
谢欢含笑,摇了摇头:“并非是要动段升。”他高深莫测地道了一句,
“朕想动的,是相权。”
瞬间明了。
谢欢的确智慧过人。
若是想夺权,定是得循序渐进,积沙成塔。以他如此‘傀儡’般的状况,若是要善动官员,企图拢权,败局自是定数不说,只怕还会暴露人前。
引起太后的杀心。
他心中明晓段升动不得,相位动不得,可这权倾朝野的相权,想要瓦解开来。
十拿九稳。
谢欢起身,绕桌案而出,将贺同章从地上搀起。他相信贺同章明晓他话中的意思,也知晓此事可行。
然而,他们面对的最大的问题是,便是分解了相权,落到贺同章(谢欢)手中的,又有多少?
可用之人极少。
两人坐于边椅,愁思了片刻,谢欢征询问了一声:“爱卿觉得,白太尉如何?”
“白太尉?”略作思索,诚然答道:“忠义为民,是位好官。”
谢欢不着痕迹地勾起唇角,面露浅笑:“是啊,忠义为民。只可惜他忠的,是魏氏的义。”
又说回来,这朝中的百官,哪一个不是唯太后马首是瞻,忠清魏氏。
若非是魏氏,谢欢的皇帝定不会做的这样安稳。同样的,若非是魏氏,谢欢的皇帝也定不会这样毫无尊严。
身为谢氏的唯一,他自当感恩魏氏,可身为皇帝,他也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毕竟,这天下与江山,能当家做主的,向来只能是一个人。
“皇上想要拉拢白太尉?”贺同章疑声,“如何可行呢?”
他同白太尉来往颇多,对他还算了解:“他对魏大将军,可敬仰的很。”
谢欢笑的得意,未曾深言。
只道:“我自是有办法。”
贺同章困惑不解地望着他,并未质疑谢欢的话。直到几个月后,他被关深牢,幽暗封闭,伸手不见五指时他才忽然明白。
原来谢欢口中所说的办法,是这个办法。
“爱卿你,只要信任朕便可了。”谢欢安抚他了一句,“这江山,终究是谢家的江山。”
似是许诺。
望着谢欢笃定的模样,贺同章久答不上话。这并非是因为他不肯信任谢欢,而是他潜意识里隐隐觉得,他对皇权的执念,似是过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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