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喊声,贺同章每次都将她拉倒怀中,眼中满是宠溺与心疼。
然后纠正她:“你应该唤我小叔。”他思索了片刻,又补充道:“或者是夫君。”
“总之不是哥哥。”
她瞪着澄澈的双眸,困惑不解:
“小叔?夫君?”
她将一切忘了干净。
不记得她是林广之女,不记得她是丞相府的小姐,
也不记得她是他的新妻。
林双玉时常闯祸,做出的事常不能为人所解。
她的心智停留在了七岁时幼儿时,天真烂漫,懵懂无知。
对一切都抱着美好的期许,对一切都充满了憧憬与好奇。
她这样不用再活在罪责里,坦然地忘记一切,乍看之下,倒颇觉美好。
另一方面。
林双玉的醒转,缓和了贺同章与贺氏之间的关系,他开始愿意尝试去和这个母亲接触,做一个普通的儿子。
起初,贺氏见儿子态度有所转变,心中以为他是想的通透了,便多次私下暗示他,不必为一个女人介怀,大可休妻再娶。
若不是读了二十多年的圣贤书,尚还存有一丝理智。
贺同章一定会将她赶出贺府,当做从未寻到过她。
玉儿为寻她,几近丧命,如今到了如此境地,休妻?
她如何说的出口这样的话。
永言孝思,思孝惟则。
圣人的训话他不敢忘。
“母亲,你莫要再提这件事了。”
自觉多言。
明晓儿子的心意,贺氏再不敢多舌,她主动担起照顾林双玉的责任,处处关怀备至,小心地伺候。
旁人都是媳孝母,到了她这里却成了母侍媳。
不禁觉得悲切。
如此在廊平过了四年。
贺同章一直想方设法为爱妻四处求医,不曾放弃。
四年里林双玉一直无所出,贺氏便想着,休妻不可,纳妾总是行的吧?
他的儿子,万不能要守着一个痴儿度过余生,断了他父亲的香火。
她心中这样想,却有不敢轻易同贺同章这样说。
同一个屋檐下共渡了四年,她早将儿子的性子摸了清楚。
他原本对玉儿遭故之事一直介怀于心,
她们母子感情浅薄,这些年来若不是她在玉儿面前殷勤照拂,他断不会轻易释怀。
天和十三年,天子下诏,举贤纳士。
贺氏本一心忧虑贺同章子嗣继承之事,可得知科考一事后,忽然又转而诱劝儿子去参试。
“你得老丞相亲自教导,满腹经纶,若不去考取个功名,岂不白费了老丞相的一番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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